“什么?你是男的?”
空气里好像霎时出现了裂纹。
原殷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却弯起了嘴角。
程冬再怎么不懂得察言观色,也明白那个笑容并非善意。
他不知道自己脸上的颜色万分精彩,白了红红了白,原殷之本来有些愠怒,看他这样,也不免被逗乐了。
原殷之站起身,朝他走过来,凑近了程冬才发现对方左眼眼尾有颗浅淡的泪痣,意外得不让人觉得女气,反而是显得凶戾的。原殷之伸手搭到他肩上,骨节分明的五指慢慢摸了摸他的后颈,最后还有些坏心眼地勾了一下他的发尾。
程冬全身僵硬,完全不会动了,他脑子里来来回回的叉叉,把“女老板”全部涂黑,换上了面前这张捉摸不透、不晓得发怒没有的男人的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怂成这样,后颈被对方不轻不重地拿捏,却有种自己被扼了咽喉的错觉。
“味道不好,你先去洗个澡吧。”
等了半晌,原殷之却微笑着对他这么说。
程冬的脸彻底红了。他老鼠一样从猫的爪子下逃脱,奔进浴室,扯自己的衣襟闻了闻,酒气跟汗臭混在一起,还夹杂着一股诡异的酸味……大概昨晚吐的时候沾到了。
程冬一边洗澡一边侥幸地想:第一印象那么差,也许原殷之就不想包了吧。
然后他洗完澡,再一次傻眼了。
这整个兵荒马乱的早上他就没做对一件事儿,澡是洗了,却没有可以穿的衣服。
他只好在腰上裹了浴巾,对着镜子拿另一块往胸上比划了半天,到底没勇气把上半身也裹了,他又不是女人,露两点不算走光,真遮了才奇怪吧。
做心理斗争又耽误了不久,等他从浴室里挪出来的时候,原殷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原殷之觉得这个早上很反常,他结束与海外外派人员的通宵会议,神经亢奋太久反而没有困意,于是想起了程冬,天边熹微便乘车赶到这里,候在套间门口的服务生说里面的人没有出来过,他还以为程冬很乖,结果推开卧室门就闻到了算不上好的气味,而那个曾经被音乐杂志拍得文艺干净的青年,正抱着枕头流口水。
更加反常的是,他没有叫醒程冬,而是坐到椅子上,等他睡醒。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小时。
青年皱着眉捂着小腹醒过来,见到自己的时候慌慌张张地像某种动物,哪一种呢?原殷之暂时没想起来,然后对方对着自己露出下巴要掉的表情“你是男的?”
原殷之终于有点恼火了。
他摸着青年的后颈,看对方僵硬得好像不能呼吸,终于想起来了。
像老鼠啊。
第3章
程冬根本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位传说中的 “金主”,好在原殷之也不打算难为他,等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原殷之正穿上西服,没有扣上那两粒纽扣,生生把正装穿成了街拍款,一边看表一边往外走。
“原、原总。”他脑子混沌,差点儿在后面跟了句“您慢走”,临到嘴边忍住了,差点咬到舌尖。
要真说出来了,得多像老鸨送客啊。
原殷之回头看了他一眼,竟然又反身折回来,程冬那个后悔,早知道就不出声了。
“我看到外间的那份合同你还没有签。”原殷之边说边拉开西服,从内袋抽出一支派克来,“等会签了它,乖。”
程冬裸露的皮肤上被那个“乖”字激得迅速崛起鸡皮疙瘩,然而原殷之似乎还嫌不够,用食指扣进他绑得紧紧的浴巾边缘,往外拉了一下。
两人面对面凑得极近,程冬完全乱套的呼吸让原殷之觉得有趣,浴巾被拉开的宽度,只要他垂下眼,就能把春光一览无遗,但他没有,只是促狭地盯着程冬的脸,手指灵巧地将浴巾扯出一块稍薄的边角来,将派克钢笔别了上去。
“不是会写歌么,继续写吧,就用这个。”他说完,还在程冬的腰上摸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