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宣霍然起身,手足冰凉:“他以后还站得起来吗?”
医生看着他,目光慈祥而怜悯:“……希望很小。”
唐飞说:“咳咳,沈宣,你哭成这样我不习惯啊。好歹你当年也算是名噪一时的美人啊,你至少讲究点那个什么……梨花带雨啊,楚楚可怜啊,让人一看就生起保护和摧残的欲望啊……哎哟怎么又打我?你看看你,真不温柔!”
他把沈宣往外推:“走走走,您这样我实在是欲火升腾情难自禁啊,这还是医院呢,人来人往的,万一我兽性大发影响不好,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公众人物啊对不对……”
花满楼协助把沈宣推出门外一把关上门,然后在里面跪地长啸:“太后赎罪——!臣愿日后自裁以谢天下——!”
然后转头说:“太上皇你打算怎么办?”
唐飞歪在床上正色骂道:“没人性,这个时候你怎么能问这么严峻的问题?你应该奉上泪水、哀怨、金钱和美色来对我实施安慰才对啊。”
花满楼拍拍衣袖上的灰,作势要出门:“您老找两个护士美眉来安慰吧啊。”
“哎哎哎——”唐飞立刻反悔,“回来回来,我想好怎么办了,但是我很需要爱卿你的协助啊。”
花满楼很怀疑的坐下来,问:“您老不会又想出什么让我被太后整得生不如死的点子出来了吧。”
唐飞温柔的一笑,说怎么会呢,像我这么善良、仁慈、礼上、贤下、尊老、爱幼、温柔和文雅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的把你往火坑里推呢,这简直是对我老人家的人格的极大的污蔑嘛。
他摇晃着手指头:“我就是要你帮我订一张机票。”
花满楼问:“您老又要回澳洲?”
“爱卿尚待修炼啊,”唐飞说,“我回北京去做复健,但是别给太后知道,他死心眼。我去住他学校旁边的医院里,天天趴窗口上看他上班、下班、买菜、做饭……”
唐飞很陶醉:“这是多么伟大的爱啊。”
花满楼面无表情的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于是过了两天秦坚拖家带口的赶来觐见皇家夫妻的时候,唐飞已经默不作声的转院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护士早上还进来给他打针,到晚上沈宣一推门,病房里干干净净,一个人也没有。
秦坚亲自出马把花满楼拎着脖子拎到太后面前,杨真小碎步跟在后面洒了几滴鳄鱼的眼泪,说师兄我对不起你啊我真的对不起你啊我不敢冒着生命危险解救你于水火之中啊,师兄你就老实交代吧早交代早超升其实全院的人都认为死在太后手下其实是一种造化啊啊啊……
花满楼一边在秦教授手下无望的挣扎着,一边怒骂:“杨真!你要助纣为虐就助纣为虐,你干了亏心事还要装白脸你什么意思——!!”
杨真愣在原地:“二少你怎么知道是我向太后举报你躲在医院锅炉房的大水管子后面的……”
花壮士的身影在风萧萧兮易水寒中渐渐远去,只余回音袅袅:“呔——!为兄白疼你这么多年——!……”
杨真站在原地喃喃着说:“……零点五年。”
花满楼烈士英灵永垂不朽。
在革命的反动势力太后长达半个小时的非人摧残和精神打击之下,在自己导师以考试、学分、学位和档案记录为要挟的连环威胁之下,在大少一手劈一张桌子的□裸的武力和暴力压迫之下,在秦跃东小同学的撕咬抓挠十八般武艺都上之下……
他还是没有招。
“太后啊啊啊,”花满楼痛哭流涕,“我怎么知道太上皇上哪儿去了啊,保不准他回澳洲去了呢,保不准他往哪个洋人医院里一躲做复建去了呢,医生说站起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是没说完全站不起来了啊,说不定您哪天一开门,哗的一声,太上皇从天而降,闪亮登场,群众纷纷欢呼着撒小菊花……”
沈宣站起身面无表情的往外走。
“太后!”花满楼扑上去拼命拉住他,“你干吗去?”
沈宣说:“我回墨尔本找他。”
花满楼对秦坚小声说:“不会吧,我随口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