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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劲深倒当真埋着头吃起饭来, 他一声不吭, 吃得慢条斯理,哪怕还生着气,吃的是梁知从员工餐厅胡乱给他打来的泡沫盒饭, 可举手投足之间, 依然透着股冷峻矜贵的气质。
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挺凶的, 不是个好相处的人物,然而梁知和他真正在一起之后, 向来不吃他这一套,他板着脸,她也一点都不慌。
小姑娘索性从一旁拖了张椅子过来。
傅劲深的办公室里全是好东西,靠背座椅体积大, 还是真皮的, 光光是个把手都比她一条大腿粗。
梁知个子娇小, 哪怕椅子下边带了轮子,她仍旧搬得吃力。
傅劲深低着头,嘴里食不知味, 整颗心全挂在她身上, 抿着唇, 使劲忍住想要没出息地起身替她搬椅子的冲动。
片刻后,梁知在他面前坐定,男人憋着口气没抬头, 梁知一张小嘴撅得老高, 挂个酱油瓶都不费劲。
她上午也只在别墅里吃了点早餐, 小姑娘好日子过习惯了,随意吃了两口便满不在意地往公司跑,结果被那事气了一上午,方才气势汹汹过来,此刻胃里也还空着。
她耍着小姐脾气,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见傅劲深理她,少女心里委屈得要死,她挪了挪椅子,往前更靠近些。
不得不说傅劲深这人的耐力也有够好,哪怕她已经靠得他这么近,连空气中都能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那种令他着迷的清香,他还是仍旧埋头吃饭,好似碗中是什么美味佳肴。
梁知咬了咬唇,漂亮的杏儿眼汪汪的噙了些水汽,她向来被他捧在手心,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腆着脸哄人的模样,哪里受得了这样被他无视,小姑娘气得不行,索性伸手去够盒饭旁,刚才多拿上来的几双筷子。
傅劲深这回忍不住了,男人皱了皱眉头,一下把伸过来乱抓的小手给捉住,大手握住她纤细白嫩的手腕,冷冷道:“干什么?”
“我也饿了,这饭是我打的,不能吃?”梁知扬了扬精致的下巴,一副无所畏惧蛮不讲理的模样。
傅劲深盯着那漂亮又勾人的眸子深深看了好几秒,最后还是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不能。”
梁知委屈的眼泪珠子都差点滴出来了,他不让她拍戏,进门也不搭理她不哄她,如今要她饿着肚子,连饭都不给吃了,小姑娘一下子快速地将冷酷无情豪门男人抛妻弃子的狗血戏码过了一遍,傅劲深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她那傻乎乎的小脑袋里连半夜离家出走的铺盖都已经打包好了。
然而下一秒便看见他男人一只手仍旧抓着她,另一只手按下电话上公司内线,接电话的是门外偷听墙角的徐改,铃声响起的时候,吓得他一哆嗦,差点直接尿裤头上了。
“定几份太太平常喜欢的菜过来,嗯……甜点也叫一些,饮料不要太冰的。”
末了他挂了电话,深邃的眼眸扫了扫面前这个方才还掉着眼泪故意叫他心疼的小女人,嗓音沉沉道:“员工餐厅的饭菜你吃不惯,这会儿也冷了,我随便吃吃就算了,你又瞎凑什么热闹。”
梁知紧咬着唇没说话,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傅劲深看,直看得他心肝发颤。
他大手还捏着她细嫩的手腕,梁知抽了抽手臂,一下没抽出来,小声地嘤呜一声:“疼……”
“哪疼了?我看看。”傅劲深的表情几乎是瞬间由冷淡变为了担心,一时间压根不顾上跟小姑娘置气,几步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捧着她手腕仔细地瞧,白皙的小腕上确实隐隐有一丝红痕,男人眉头不自觉地皱起,话语里尽是自责:“也没怎么使劲,怎么身子这么娇?”
大抵是他方才抓得有些急,心里还憋着气,一下子没顾得上力道,不小心弄了点痕迹出来,说到底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然而他还是一个劲儿心疼得紧。
他话里的语气换回了梁知熟悉的态度,温顺又体贴,惹得梁知眼眶瞬间就红了,方才憋了好久的委屈,此刻立马涌上心头,眼泪掉得比之前还凶,嘴巴也没闲着,嘀嘀咕咕使劲控诉:“你不理我,凶我,还家暴!”
傅劲深都快被这蛮不讲理的小丫头气笑了,哪里学来的歪理,说得一本正经,小姑娘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他知道她是在惹自己心疼,然而还是忍不住心甘情愿中计,男人瞬间丢盔弃甲,什么坚持和原则都抛到脑后,一下将人从座位上抱起来搂进怀中,手忙脚乱地替她把眼泪擦了,而后温声细语:“怎么不理你了?你让我吃剩菜剩饭我都吃了,谁凶了?嗯?还家暴?若真要家暴,也是我乖乖坐着,任由你动手。”
梁知瘪着嘴,不抬头,自顾自地掉金豆,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遇上傅劲深,就特别容易委屈撒娇,也许是知道这招对他管用,知道有人疼。
男人大手搂着她,轻轻地在她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拍,哄起人来一点脾气都没有,方才那很有骨气的乾市傅少也不知道又被他藏到哪去了。
徐改正巧敲门送餐进来,傅劲深点了个头,丝毫不避讳,他对上梁知低三下四的模样,徐改见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每回见了还是忍不住感叹,这傅太太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怎么总是跟变戏法似的,让傅劲深笑他就笑,让他哄他就哄,一点底线都没有。
徐改送好饭菜之后便立马离开,他定的餐摆满了办公室里的小茶几,花样繁多,香气四溢,都是梁知喜欢的口味,傅劲深索性一把将人往沙发边上抱,到地方了自行坐下,而后让梁知直接坐在自己大腿上:“哪能舍得让你饿着?”
梁知嘟着嘴没吭声,眼泪已经不掉了,气还没喘匀,仍旧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有气无力地靠在他胸膛抽泣,小表情看得傅劲深心痒痒的,垂眸想要在她唇边偷个香,还被小姑娘傲娇地别着脸躲开。
他勾着唇笑,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盛了一勺饭菜喂到她嘴边,梁知犹豫了几秒,还是张嘴吃了。
少女撒完娇,也有人哄了,不过还是没忘记这一趟来的目的,他什么都不和她说,便自作主张把她的戏给停了,她怎么说都得来讨个说法。
小姑娘嘴里一颗墨鱼小丸子咬得嘎嘣脆,含糊不清地提起正事:“为什么不许我演戏?”
她说到这事就生气,这剧本是渠姐替她争取来的,没靠他一丝一毫关系,然而这男人居然说停就停,梁知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是气不过,捏起小拳头便往他身上砸。
傅劲深低低地笑,胸前那几下不痛不痒,他微凉的唇抵着她脖颈处吻了吻,这回没让她躲开:“怕你受伤,那种车祸戏,难度大,你又没受过专业训练,我怕出意外,在你身上,我是一点风险都不能冒。”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风险,他都必须得规避。
男人到最后也没把担心她恢复记忆的事说出口,他不能用那无法预计什么时候才会到来的结果破坏两人现在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