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甜蜜的时候么?当然有的。就像胡立文大半个身子耷拉在上铺边缘,伸手想要偷偷摸田一禾的脸,田一禾装着闭眼睛睡觉,却勾起一边唇角,把手递过去跟他握在一起;就像老师在上面讲课时,胡立文和他在下面你碰我一下我摸你一下,上半身却坐得直直的,一本正经地听课;就好像胡立文睡觉时,田一禾趴在床铺边,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就像天黑了所有人安睡下,田一禾突然爬起来,迅速亲一下胡立文的唇,然后缩回被窝里睡觉;就像两个人第一次肌肤相亲,清晨醒来时窗外明媚的阳光……
可后来田一禾再次从梦中惊醒,却只见满眼冰冷的月色,和一室孤寂。
那时有多甜蜜,背叛之后就有多痛苦。
田一禾真想杀了他。苦恼、怨毒和愤懑在胸膛里翻涌,田一禾极力试图压抑它,却反而使它急剧地膨胀起来。像一团火,灼烤着他吞噬着他,痛得撕心裂肺寸断肝肠。
田一禾买了一把刀,他去了胡立文家的门口,心里憋着一口气:我不活了,也不让你活!我毁了,你也别想好!
他从上午站到下午,又从下午站到日落西山,眼睛里没有别的,只剩下胡立文家门口的楼洞,仿佛那是通向未来唯一的路。
然后他感觉到有人轻轻拉扯他,他木然地低头看过去,那只是一种下意识的反应。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个洋娃娃,有些好奇地望着他:“哥哥,你是在玩木头人吗?”
田一禾没说话,他浑身上下的肌肉早已经僵了,真的跟木头一样。
小女孩指指头上:“哥哥,天要黑啦,没人和你玩,你快点回家吧。”
田一禾没动,他愣愣地看着小女孩,像看着一块岩石一棵树。小女孩吃惊地后退一步,她说:“哥哥,你怎么哭了?”这时田一禾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脸上的湿冷。小女孩被他古怪的脸色吓着了,回头叫妈妈。她母亲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瞄了田一禾一眼,哄着孩子赶紧走开。
闸口洞开一下子泄了洪,田一禾放声痛哭,像一只受了伤害的野兽的嘶吼。
事情过去之后,田一禾感谢了那个女孩很久,他祝愿她一辈子平安幸福。他明白了,为了胡立文那个东西,他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再失去生命,不值!
等田一禾冷静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这件事里他也有错。不在于轻信不在于承诺不在于付出爱情,而在于他的信任他的承诺他的爱情太过专注激烈而极端,而这些胡立文都承受不了。那时他以为爱情就是最强有力的武器,只要彼此坚守,就可以排除万难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可经历过才知道,爱情就是个狗p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