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理皱了皱眉头:“禾苗,要我说呀这事也怪你。从家里跑出来之后你回去过吗?你给过田叔田姨原谅你接纳你的机会了吗?你都不敢去见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没后悔?”
田一禾苦笑着摇摇头,上次伤害太严重,他已经没这个胆量了。李理沉默一阵,说:“禾苗,听我一句话,这么僵持着不是事,你回去看看吧,其实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挺想你的。”
田一禾淡淡地说:“以后再说吧。”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李理,“你替我给他们带过去,就说是你买的。红袋子里是给孩子的玩具和书,小时候多看点书,长大了作文写得好。”
李理扑哧笑出来:“你还教我呢?你小时候语文就不咋地,每次作文还得我帮你写。”
“我朋友说的,他是个网络作家,语文好着呢。”
“那行,我先谢谢你啦。”
田一禾站起身:“别忘了去s城玩,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李理把田一禾送到院门口:“禾苗,有机会还是回去吧。无怨仇不成父子,都是一家人,打折骨头还连着筋呢。”
“嗯。”田一禾点点头,向李理道别。
田一禾回到s城已经天黑了,霓虹灯陆陆续续闪亮起来,跟车尾灯混成一片。他走出站台,开上自己的小qq,觉得憋闷,摇下车窗,任凉爽的夜风吹过来。
不是没想过回家的。多苦多累他咬牙挺着,可真挺过去了反而只剩空虚,那时他特别想家,想着也许回去让他爸往死里揍一顿,从此还是一家人。但一转念就记起当初刚和胡立文出柜的时候,妈妈一个耳光扇过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于是心又冷了。越亲近的人给的伤害就越不能忍受、越不能忘却,或许有一天,他可以忘记胡立文,但他忘不了那一耳光。
田一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这样吧,过一天算一天,以前不也这么活着吗?
他顺着车流转了个弯,开始想晚上吃点啥,要不先打电话问问炮灰,不过只俩人吃太没意思。田一禾就喜欢热闹,就喜欢人多,尤其今天心情挺低落,想找几个朋友玩一玩。田一禾瞧着红绿灯时,望见了市政府的一圈蓝色围挡。这里不久前还是一片广场,矗立着s城市民认为极不吉利的四面“猫头鹰”,转眼间都不见了。一朝天子一朝景致,城市也和人生一样,变幻莫测沧海桑田哪。
哎——田一禾想起石伟那小子来了,他家住西关回回营,转个弯就到。当初炮灰还是这小子给他介绍的呢,田一禾回忆起跟连旗的第一次见面,忍不住笑了。今晚找石伟一起吃顿饭不错,总不能“媳妇取进房,媒人踢过墙”吧?石伟要是知道了他和连旗居然睡了,一定得惊讶得合不拢嘴。
田一禾是典型的想一出是一出,念头一起来拿手机就打电话,边打电话边往西关开,没料到很长时间石伟也没接电话。不过田一禾不着急,石伟的生活规律极为简单。家、单位、学校接孩子,三点成一线,而且还都在西关附近,只要过去,肯定能找到他。
到回回营了,田一禾把着方向盘往西关一条街里转弯,又给石伟打个电话。响了一阵,石伟接了:“喂,谁?”语气挺横,带着点狼狈,带着点紧张,带着点不耐烦。
田一禾愣了一下,那小子碰到什么事了这么急,接电话都不看看来电显示吗?他说:“是我,禾苗儿,晚上有事没?请你吃饭。”
“啊,再说,我这边有点事……”石伟声音低了下来,急速地回答两句,但突然提高嗓门嚷嚷起来,“你tm的还敢抢钱?混账玩意你要干啥!……”然后电话就断了。
田一禾一惊,有人抢石伟的钱?田一禾加快速度往前开,正犹豫是先去石伟家门口,还是先去他单位看看,一瞥间见路边两个人拉拉扯扯,其中一个背影正是石伟。
田一禾把小qq停下来,抬腿冲了过去。那人抢过石伟手里的包正要跑,被田一禾迎面拦住一拳揍在脸上。别看田一禾长得“秀气”,打架可一点不怂,当年摆地摊卖馄饨的时候,也曾拎着杀猪刀追得小地痞满街跑,更不用说现在俩对一。这打架关键不在于招数,现实中没几个跟电影里演的似的练家子,关键在于气势。一上来往死里弄,你能下狠手,对方就不敢下狠手了。
所以田一禾这一拳一点没留情,打了个冷不防,那人“妈呀”一声差点没趴下。田一禾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子,“砰”地又给了一拳,打得自己手都挺痛。那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石伟趁机弯腰把兜子抢回来,田一禾上去踹了一脚,嘴里骂:“去你m的,还敢抢东西!”他一脚不解恨还想再踢,却被石伟拦住了:“别,别。”田一禾瞅了石伟一眼,见他累得气喘吁吁的,问道:“你没事吧?”
还没等石伟回答呢,地上那个开口了:“我草你x石伟,你还敢叫帮手来打我!”
“啊?”田一禾眼睛睁得溜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们认识啊?”
石伟又气恼又无奈,一撇脑袋,低声对田一禾说:“他是我小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