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宝来冲过去,伸手拦在他面前,“秦来宝,你这样不尊重的话,我们以后没朋友做。”
他挑帘子的手放了下去,后退一步冲着里面大声说道:“乔容,我有话问你。”
里屋灯光亮起,一个人低头坐在床沿,隔着纱帘说道:“秦公子有什么话,尽管问。”
他回头指指巧珍,“爷刚到杭城那日,为寻访乔财神,头一个地方就到的这儿,是那个丫头开的门,她竟敢跟爷撒谎,是不是你的授意?”
“不是姑娘的授意。”巧珍忙忙小声解释:“奴婢那会儿不知道公子是谁,公子问起乔财神,奴婢担忧是来找姑娘的麻烦,就推脱说不认识。”
“她一句谎话,害得爷满杭城找了三日三夜。”他不看巧珍,冲着乔容咬牙说道。
“秦公子找着人了吗?”她缓声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他不觉敛了怒色,抿一下唇说道,“刚刚才得知,这绣坊是你开的,就找了过来。”他顿一下,放低声音补充一句,“其实,找着你也是一样。”
“秦公子找人的时候,就没听到什么传言?”她的声音大了些,似乎在提醒他什么。
他愣了愣,沉声说道:“我听说,乔财神夫妇去世了,我不信……”
“是真的。”乔容咬一下唇,抬起头隔着纱帘看着他,“我母亲因病去世,我父亲伤心而亡,就埋在天竺寺后山。”
她的声音太过平静,没有起伏。
这样异常的平静他见过无数次,是因过度悲痛引起的麻木,他懂。
他两手紧攥成拳,隔着纱帘看着她,灼亮的眼眸黯淡下去。
“我匆匆来找你,盼着从你这儿听到不同的话。”他僵立良久,声音嘶哑说道,“怪我,我该再呆些日子,帮他找到二太太再走。”
“我母亲九月初一就去了,秦公子就算找着她,也是一具尸首,我父亲还是必死无疑。”她说着话站起身,冲他恭敬福身下去,“秦公子帮了乔家大忙,我感激不尽。”
他一拳砸在门框上,咬牙道:“人都不在了,我这算什么帮忙。”
“来宝,乔家还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宝来在旁借机出声。
乔容喊一声闭嘴,他扭头看向宝来,催促他道:“快说。”
“乔松依然下落不明。”宝来不理会乔容,急忙说道。
“我知道。”他隔着纱帘冲乔容点头,“乔财神拜托了我,我这次就为此事而来。”
“有消息了吗?”乔容走近几步,期冀看着他。
“人还活着,放心就是。”他笃定说道。
“果真?”乔容声音有些发颤。
“果真,我会设法营救。”他看着她,轻声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姓叶,在思鑫坊赁了一所小院,院门外牌子上写一个叶字,你有任何难处,到那儿找他,他会告诉我。”
“多谢秦公子。”乔容又福身下去。
他摆摆手,转身向外。
绣珠忙打起竹帘,宝来追了出去,连声喊着来宝来宝。
他走得飞快,后背绷得笔直,两手一直紧攥着拳头。
宝来喊着追出一条街,他渐渐慢下脚步,松开紧攥的拳头,紧绷的身体舒展了些,站定脚步回过头挑眉看着宝来,唇角噙一丝淡笑问他:“你以后就在绣坊里做小伙计了?”
“乔财神对我们家的恩情,我要报答给四姑娘。”宝来气喘吁吁说道。
他嗯了一声:“喝酒吗?”
“没喝过。”宝来老实说道。
“好喝着呢,走吧,请你喝。”说着话四处张望,指指不远处一家小酒馆,“就他家吧。”
进了小酒馆,坐在窗边要了酒菜,宝来咽一口口水,搓着手道:“我还是头一次下馆子。”
“边吃边说。”他倒满两盅酒,“从你回到徽州开始,听到的看到的,但凡知道的,都告诉我。”
宝来吃着喝着说着,从乔容被乔大太太囚禁,被逼着嫁给延公子说起。
“里长家的延公子?”他冷笑。
宝来点头说是,他哼了一声:“当时就该打死他。后来呢?怎么拦下来的?”
“我拦住的。”宝来拍一下胸脯,又指指他,“也有你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