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宝来将麻球王送到后门外,乔容出去拿了,回到青云轩不用二姑娘吩咐,笑说道:“奴婢往弈楼送两包去。”
“去吧去吧。”二姑娘忙道。
刚过小道,一人从墙后闪身而出,堵在她面前。
“是不是法云茶楼那儿有消息了?”她看着他笑。
他摇摇头:“算不上有消息。”
“怎么呢?”她忙问道。
“茶楼去年五月里换了老板,是一对姓刘的夫妇,问他们原来的老板去了那儿,他们也不知道,只听说老板是幽州人,因家中父母年迈,要举家回籍照顾。”他不动声色,看不出半分沮丧。
“那个叫阿苗的小丫头呢?”她蹙眉问道。
“他们买下茶楼的时候,没见到有这样一个小丫头,想来是早就辞了。”他平静说道。
乔容急得直跺脚:“又一条线索断了。”
“查探案子就是这样,常常是兴冲冲去败兴而归,别急,再查就是。”他只手摁在她肩头安抚着她,“再说了,这条线索说不定还有用。依我看来,孙太太与金二太太四月初四见面,那会儿乔财神的盐业生意受阻,坊间也有了朝廷要查办他的传言,若是金二太太想要转移财产,她们至少还要见第二次,要想找李老板夫妇,无异于大海捞针,可阿苗应该好找,我问过巧珍,阿苗是杭城口音,我再打发人在杭城找一找她。”
她稍微冷静了些,思忖着问道:“你说茶楼五月里换了老板,五月里什么时候?”
“五月初七,他们和原来的老板见了面,五月初八付了银子,用了两天搬家安顿,五月初十,茶楼重新开张,也问过茶楼里几位熟客,说李老板夫妇是突然搬走的,之前并没听到任何风声,茶楼旁边是一家香烛铺,里面的老板娘和李太太相熟,说李太太性情活泼,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搬家却没跟她透露一个字,五月初八夜里,一家人悄无声息就走了。”他说着话,趁她还没在意,悄悄挪开了手。
“我是五月初六一早上船前往徽州,也许我母亲送走我后,心中放下牵挂,开始着手转移财产,于是将斗篷拿了过去,我得问问巧珍,五月初六我母亲是不是去过道济村,若是去过,就说明我的推测没有错。”她扑闪着眼看着他,期望得到他的肯定。
“很有道理。”他嗯了一声,“那就再问问巧珍。”
她点点头:“昨日里小公子和二姑娘商量,近日要去西湖游船观荷,你可听说了?”
“我一进园子,就跑到这儿等着你,还没看见仲瑜。”他皱眉说道,“大热的天,为了看个花还得坐船,我骑马路过的时候,看过无数次了,不去。”
“非去不可。”她仰脸看着他,脸上的神情不容辩驳,“叶先生也会去,你带上叶将军。”
“行啊小丫头,受我之托忠我之事。”他笑了起来,“去就去。”
“还邀请了钟府里的采薇姑娘。”她迟疑说道,“我想请潘妈妈跟着采薇过来……”顿一下叹口气,“不过,此事需要钟二太太答应,不知道成与不成。”
“成与不成的,试一试就知道了。”他鼓励她。
她的脸上绽出笑容,将手中油纸包塞给他:“给小公子的,你给捎过去吧。”
他打开来看一眼:“又是这油腻软糯的东西。”
“小公子爱吃。”她笑道。
他不满道:“怎么不给些我爱吃的?”
“除去喝茶,你有别的爱吃的吗?”她笑问。
“我爱吃你们家的饭。”他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哪天再请我过去吃饭?”
她扭一下身子笑道:“不就是吃饭吗?那天赶上那天吃。”
“这可是你说的,别忘了。”他的唇贴得很近,声音又低又软。
她被他独特的清香包围着,心里乱七八糟的,往后退一步躲开他,指指他手中油纸包道:“趁热带给小公子,我急着陪二姑娘上学,走了啊。”
说着话抬脚就走,他一把揪住她袖子:“话还没说完呢,急什么?”
她忙站定脚步:“你说。”
他却抿了唇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得她低了头,盯着自己脚尖,窘迫不已。
“改天再说。”他一转身,抄着油纸包往水榭方向而去。
“等等。”乔容追了上来,拿过他手中纸包道,“还是我去吧。”
“为何?你不是急着回去陪二姑娘上学吗?”他不解问道。
“小公子还记着前日里的事,昨日在青云轩见到我,脸臊得通红,我送他回来的时候就好多了,这会儿再见上一见,也许就彻底忘了,若是隔好几日不见,他还得想着,再见面还得脸红。”她说着话往前。
“好一通歪理。”他咬牙道。
“我跟你说啊,小公子脸红的时候可好看了,白玉成了芙蓉玉,对了,芙蓉玉是西安骊山产的,你们那边的女子是不是都戴芙蓉玉,我父亲三年前去西安的时候,给我带回来一对,我都舍不得戴……”她絮絮说着话,眼前人影一闪,突觉怀中一空,他夺了油纸包,飞一般走了。
“这人可真是……”她怔怔呆立着,听到水榭那边传来他的说话声,“不错,扎了一个多月马步,下盘越来越稳,过些日子开始练拳吧。”
想起他行云流水,令人眼花缭乱的拳法,乔容往前几步,躲在太湖石后偷看。
又听他说道:“先过来吃麻球王,吃够了再练。”
小公子站直身子走过去擦着手笑问:“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