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府上下人人满脸喜气,只小公子不悦皱着眉头,看到乔容进来,脸上不觉浮起笑意,搁下手中的书说道:“可算是回来了,以为今日也不过来,打发人去了门上两趟,问你们家有没有人来为你告假。”
“奴婢跟小公子说告假一日,那就是一日,哪能不来呢?就是早起的时候,家里来一位徽州的亲戚,拉着说了许久的话,便来得晚了些。”乔容忙笑道。
“我心里烦,你不在,之远也没来,都没地方说去。”小公子孩子气得抱怨。
“小公子为何事心烦?”乔容忙问。
“昨日里常州许家派了媒人上门,以为不过是先走个过场,没想到成亲的日子都定了,就定在八月十六。”小公子少见的愤慨。
“反正二姑娘是要逃走的,早定早了。”乔容笑道。
“我二姐姐很你说法一样,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小公子看向面前那摞书,一本一本挑选着,有的搁进面前的箱子里,有的则搁回架子上。
再看旁边,还放着另一口箱子,乔容忙问道:“小公子要晒书吗?”
“昨夜里我娘来过了,说八月里不冷不热的,到时候就在园子里搭了长厅大宴宾客,过两日就有工匠过来,将园子做一番改造,我嫌闹腾,想到大马弄住上一阵子。”小公子挑着书说道。
大马弄?乔容心里一跳,好像在哪儿听过。
一时想不起来,问小公子道:“咱们府上在大马弄有别院?”
小公子摇头:“那院子是柳先生的,他没有亲人,去后将院子留给了我,我想过去住,我娘不答应,院子便一直空着,如今过去住些日子,顺便大力修葺,待二姐姐出嫁的时候再回来。”
“原来小公子有一所自己的院子,可真是阔气。”乔容笑着打趣道,“柳先生是不是还给小公子留了好些银子?”
“先生的银子都买了书了,碰上贵的书银子不足,我就拿零用钱给他补上。”小公子笑道,“书比银子好,书是无价之宝。”
“奴婢是俗人,没有小公子的境界。”乔容吐舌说道。
“四儿今日分外活泼,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小公子凝视着她。
“要说喜事,就是昨日美美睡了一觉,又大吃一顿徽州菜。”乔容忙笑道。
“说得我也想吃徽州菜了。”小公子期冀看着她,“你呢?跟着我去大马弄?还是留下来陪着二姐姐?”
“二姑娘走后,只怕再不能陪她了,奴婢还是留在府里侍奉二姑娘吧。”乔容想都没想。
小公子有些失望,又将手中书搁下,舔一下唇说道:“我没吃早饭。”
“为何?”乔容忙问。
“我以为今日能有好吃的。”他怏怏看着她。
“早起的时候还想着,那位亲戚太缠人,等他话说完,奴婢一看时辰不早,急着过来,就给忘了。”乔容歉然道,“这就去厨房端饭菜过来。”
小公子嗯了一声:“去吧,我吃饭的时候,你去瞧瞧二姐姐。”
从厨房端了饭菜过来,陈叔正跟小公子回话:“老奴刚从大马弄回来,那院子里如今住着人,是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婆子,说话有些颠三倒四,问她几句话,她就发脾气骂人,没问出什么来,周围邻居说是去年五月搬来的,家中还有个女儿,在大户人家做丫头。”
“可问过韩管家?”小公子问道。
“韩管家不知情,说是崔家的办的,知道内情的恐怕只有太太,老奴没敢去问。”陈叔回答。
“回头我自己问太太吧。”小公子无奈道。
乔容猛然想起阿苗说过,她家先前住道济村,去年搬到了大马弄,又说家中有个瞎眼老娘。
阿苗和她的娘为何住在小公子的院子里?
乔容满腹狐疑放下饭菜,笑一笑说道:“侍奉太太的丫头阿苗说过,她家就住在大马弄,她娘也是双目失明,不知是不是一回事。”
“那我问问阿苗去。”陈叔说着话向外。
小公子叫住他:“不必去问,想来是我娘觉得院子空着,找了人来看管,既住了人,我就不能搬过去了。”
陈叔说一声是,小公子想了想,又道:“崔妈妈住的院子可还空着?我住到那儿去吧,从后门去青云轩也方便。”
陈叔自去打听,小公子慢悠悠用饭,乔容说去见二姑娘,拿一只荷包出瑜园月洞门,往仁寿堂而来。
隔着院门一瞧,阿苗正站在廊下,轻手轻脚过去唤一声阿苗姐姐,阿苗哼一声没有理她,她笑笑,背在身后的手在阿苗面前一晃,阿苗亮了眼眸,不情不愿跟着她到了僻静处。
“答应过阿苗姐姐的,更好看的荷包。”她说着话,将荷包递在阿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