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孙家出来上了马车,绣珠递过凉茶,她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几口喝干,放下茶盏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大瞪着双眼出神。
“姑娘,怎么样了?”巧珍问道。
“死了,我看着她咽的气。”乔容又喝一盏凉茶,勉强镇静下来,“打发人去西安三姐夫,把那些口供拿回来给我,告诉他此案就此了结。”
巧珍忙问:“曲县丞哪儿怎么交待?”
“哪里有什么县丞,你以为县丞那么好请?”乔容嗤笑,“只有三姐夫是衙门里的人,其余人都是丁泓手下的漕帮弟兄。”
“姑娘设想得太周密了。”巧珍赞叹道。
绣珠附和:“姑娘一向聪明。”
“行了,别拍马屁,说正事要紧。”乔容摆摆手,问巧珍道,“前日里我给你的房契你可看过?”
“奴婢是睁眼瞎,看也白看。”巧珍撇嘴自嘲。
“房契换成了宝来的名字,绣坊是他的了。我离开后,你帮着他将母亲和弟弟妹妹接到杭城来,宝来娘和二妞都是刺绣好手,绣坊里添了人手,生意会越来越好,天来也到了进学堂的年纪,宝来一家和和美美的,我也就放心了。”乔容说道。
“姑娘为宝来想得真周到,就差帮他娶一房媳妇了。”绣珠说道。
“确实是缺个贤惠的娘子。”乔容看着巧珍,“我看你跟宝来十分合得来。”
巧珍忙忙摇手道:“我只当宝来是弟弟,姑娘别乱点鸳鸯谱。”
“巧珍姐姐家中给她定亲了,对方是个木匠,来绣坊里看过巧珍姐姐,一看到她就挠着头傻笑……”绣珠嘿嘿嘿得学了几声,又粗声粗气学木匠说话,“巧珍,我给你做了个装针头线脑的匣子,抽开匣子盖,各色丝线放在不同的小格子里,一眼就能找到,针放在这个圆筒里,用的时候从小孔里倒出来,不会扎着手,上面这个把手方便拎起来就走,下回呢,我再给你做个梳妆用的匣子。”
巧珍红着脸打她,绣珠正躲得起劲,乔容两眼一眨不眨看着她:“绣珠你呢?觉得宝来怎样?”
绣珠立马黑了脸:“我要陪着姑娘回延溪去。”
乔容忙道:“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能跟着我一辈子不成?”
“就跟一辈子。”绣珠倔强说道,“姑娘到那儿,我就到那儿,等唐公子回来,姑娘跟他成了亲,我就在他手下挑一个最勇猛的男人嫁了,他若不回来,我陪着姑娘一起等……”
“说什么呢,什么回来不回来的,打嘴。”巧珍作势捂住她嘴,“唐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乔容咬了唇没有说话。
小河街巷口下了马车,一眼看到叶先生,她与宁儿坐在院门外石凳上,对着巷口翘首以盼。
因为临走之前有些事要交待,是她请叶先生来的,没想到来得这样早。
乔容疾步迎了过去,歉然看着叶先生道:“劳先生久候。”
叶先生和气说道:“刚来,也就等了半盏茶的功夫。”
乔容忙亲手扶叶先生站起,比手道:“先生请进去说话。”
进她的卧房坐了,叶先生看着她:“四姑娘,有少将军的消息。”
乔容心中一颤,忙忙低下头去,她不敢看叶先生此刻的神色,她生怕看出,叶先生带来的,是他的坏消息。
一个多月前,叶全来了一封书信,叶先生到后,顾不上拆开来看,忙忙亲自给她送了过来。
可是,信中只提到齐河一位余姓的金匠与京中一位姓黄的古董商人,没有只言片语提及唐棣。
这样的消息令她觉得,也许唐棣还活着,可是,得不到确切的消息之前,她的心一直坠在深渊。
叶先生猜出她的心思,忙忙说道:“我觉得,算是好消息。”
她猛然抬起头来,殷切看着叶先生催促道:“什么样的好消息?先生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