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空气很清新,阳光也大好,只是乡间小路有些颠簸,车窗上也凝着些露珠,随着摇晃的车身,点点露珠渐渐聚集成串,在车窗上留下道道扭曲的水痕。
骆远降了车窗,抬手抹了把后视镜上糊着的雾,风吹着周遭的农作沙沙作响,也灌进了整个车厢,有些冷,可也吹的人很清醒,不至于叫他因为桑旖分了神。
车开到一半,还没进城区,可低油量的警示灯却在这时亮了起来,车速渐渐放慢,骆远看了眼时间,七点还没到,前头不远有个简陋的加油站,大概有几秒的思考,骆远扣了扣鸭舌帽,缓缓驶了进去。
大清早的,加油站的师傅才刚上工,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显然还有些迷糊,正刷着朋友圈呢,突然看到有车开了进来,他抻头看了一眼,是辆出租车。
跨着腰包出去时,忍不住又多看了那车几眼,多少有些奇怪,这里是市区和郊区的交界处,这么早的点很少有出租车会愿意往这里跑,一般见着的只有过境拉东西的货车,而且这车的车牌,他怎么瞧着有些熟悉呢……
车子熄了火,半降的车窗下,他只看到那人的侧脸,是个挺年轻的小伙子。
“加多少?”
“92,加满。”
油枪插进油箱,“汩汩汩”的加油声在清早显得有些响,就连刺鼻的汽油味道也比以往要难闻。骆远坐在车里,这个间隙,难得什么都不用去想,只是忽然想抽根烟,手下意识地去掏打火机,然而刚掏出来又想起这里是加油站,只能硬生生地忍了下去。
打火机放回裤兜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划拉了下他的手指,骆远摸了出来,呼吸有一瞬的停滞,那是他曾经送给桑旖的发卡,缝隙中间正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那纸条皱巴巴的,她应该是从那盒避孕药的说明书上撕下来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旁只有丁点空白的地方,写着三个歪扭的字。
“别回来。”
仿佛一盆凉水从头淋到了脚,冷的骆远心都在发颤,突然想起桑旖今早和他说过的话,“或许,你可以不用回来。”
骆远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这纸条她什么时候写的?她又为什么要给他这个?她早上还有话要对他说,又是准备说什么?有些不敢往下想,每想一下,心都会往下沉了再沉。
车窗突然被人敲了好几下,大概有几秒,骆远才回神过来,微微侧头过去,隔着帽檐,对上的是一张有些不耐烦的脸,“总共350,现金还是支付宝啊,都叫你好几回了。”
四张红艳艳的一百从车窗递了出来,加油师傅一边找着零钱,习惯性的还想推销瓶燃油宝,结果那车哗的一下便开了出去,油门像是踩到了最底,开得飞快。
耳边还有车子绝尘而去的声音,师傅有些莫名地嘀咕了句“神经”,现在的小年轻开车还真是风风火火,一点都不当心。摇了摇头,预备进去的时候,脚步却猛地一顿,不过也就几秒,那师傅的脸色就跟见鬼了一样,煞白的难看,他终于想起了那个车牌,那辆车不是……
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刺啦刺啦的,像是铁器摩擦地面,刺耳又诡异。
骆远离开没多久,骆巍进来过一回,他没说什么,只是很故意的,在里间的淋浴室里撒了泡尿,像是挑衅,也像是在暗示。
桑旖没搭理他,骆巍倒也没生气,似乎心情极好,出去时嘴里还吹着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