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落下后,声音久久回荡在顾适心上,像一枚枚针,悄然落下时偏偏扎中了最柔软的地方,带来的阵痛如涟漪般渐渐弥散。
顾适咬紧了唇,他没有看荣思城,只是看着男人掌心中徐徐掉落的纸张,它们像窗外纷纷扬的雪片,是结束和解脱的召示。
半响,顾适才淡淡地道一句:“谢谢荣少。”
荣思城轻震,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捂着他的脸紧紧抵着自己额头,哑着声问:“你什么意思?告诉我,你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顾适神色淡薄,“没什么意思,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说罢,他轻轻推开荣思城,离开了书房。
静默的夜里,身后火热的胸膛紧紧贴着背部,两只修长手臂强劲有力,不紧不松地圈抱着自己,顾适合着眼,只觉得心口又是一阵钝痛。
翌日,当顾适起来后发现,身边的男人已离开,他疲惫地揉了把发,床头柜上放着一部崭新的手机,某知名品牌限量版,米白色机壳,干净崭亮的闪闪发光,顾适披上大衣,随手拿起手机反来复去的把玩,少顷,他自嘲般地笑了,随手将手机掷到床头柜子里。
下了楼,他看到荣思城闲闲地架着腿,穿戴整齐,正优雅地摊开报纸专注的看着,墙上巨大的电视屏幕里,同时播放着早间新闻。
神色淡然,仿佛昨晚情深意切的男人又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仍旧是当日那个稳如泰山般的荣思城。
餐厅里,菲力已经到了,正在布置早餐,他见顾适后,眸光又是一闪,顾适明白他眼中含意,即轻步绕进餐厅旁边的屏风,走进餐厅内处。
菲力向外看了眼专注看报的荣思城,也识趣地退到厅内一角,边擦拭手里的餐具,边低声道:“顾先生,昨天下午见荣小姐的事烦请您不要跟荣少提起,就当卖荣小姐一个面子,菲力替荣小姐感激不尽。”
顾适浅笑,顺手拿起个青花白瓷小碗帮着盛粥,悠悠地道:“菲秘书不必客气,既使你不说,我也不会对任何人讲,荣家的事与我没什么关系,待过了荣老爷子六十大寿后,我跟你,还有荣少,荣家,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所以,不管荣小姐跟我说了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只当听了一下午的好故事罢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让菲力停了手上动作,抬眼看他一会后,又垂头沉默,片刻,低低地道:“顾先生想必也已经知道荣家的处境和荣少的难处吧,为什么顾先生不试着留下,帮帮荣少呢?”
顾适失笑,“我有什么资格留下来,本就是一纸合同,这事菲秘书也很清楚,我不过只是荣少身边第十个情人,而且你也知道,那简历是假的,我只为了我哥哥的手术才签这合同,不怕跟你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足荣少三年,几十万的医药,我可以想办法还,省下的,我一分不动的还给你们。”
菲力意味复杂的看着他,似不甘地道:“可你真的能放下荣少吗,他对你……跟从前的那些情人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我知道他为了我哥哥的手术请来国外名医,这个人情,我会还,不过也只限于荣老爷子的六十大寿,在寿宴上,我定会为荣少挣得面子。”顾适轻舀一口淡粥,唇角微微翘起,“这味道正好。”
“荣少对你的感情并不只是这一样,你知道昨天他早早回家见你没在,他有多着急,我跟在他身边几年,见惯他冷漠清淡的神情,无论是哪一任情人,就是在荣老爷子面前,荣少也是镇静自如,从来没有哪一次像昨天一样慌了神……”
说到这里,菲力小心地看了眼屏风外端坐着的荣思城,压低了声音道:“你不知道,昨天荣少见你不在,冲我发了好大一通火,跟他几年,我自认做事处处完满,荣少虽然外表冷漠沉静,但为人并不是像外表一样不近人情,反而,我从来没有看过他对哪个下属发过脾气,昨天是我第一次见他失了态,他急得在整间别墅里上上下下地找你,还打电话到你学校,甚至……他还找了陈行深…….”
顾适略惊,“他找陈行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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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咧咧上学去啦啊咧咧咧, 今天看到有读者亲留言说逻辑问题, 哈哈哈, 我想说, 小玖真的没什么逻辑感啊, 哈哈哈哈, 不过呢, 还是会尽力找回逻辑君哒!!
☆、33·寿宴上的纠纷
顾适略惊,“他找陈行深做什么?”
“当然是找你,荣少以为你去了学校没回家,跟陈行深有关。”
顾适哭笑不得,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菲力又道:“顾先生,荣少对你确实很上心,或许,你能帮帮他,帮帮荣家,我知道上次计划书的事让你很寒心,但是常少跟荣少的儿时感情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破的,我们不拆穿他,只是时机未到,并不是就此罢休。相信我,顾先生,我会尽力帮助你和荣少,只要你肯留下来,菲力愿意为顾先生尽心,请顾先生不要离开荣少身边。”
他说的言语诚恳,目光灼灼焦切,顾适知道这位首席私人秘书的分量,按前世来说,菲力断不可能对自己说这种掏心掏肺的话,他是个绝对忠诚的秘书,只要说为你用心,那就是把你当成心中的主子般看待。
可……顾适无可奈何地轻吁口气,自嘲般轻轻地摇了摇头,菲力一看不有些急了,正欲开口时,荣思城已步入餐厅,倚在屏风旁,扫了眼菲力后,目光炯炯且温和的看着顾适,他西装革履,日日不变的黑色华贵西装却总让人看不厌,打量了一番顾适后,唇角微弯,“你怎么起了床也不告诉我,昨晚睡的好吗?”
顾适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漫不经心地道:“早餐好了,荣少可以慢用。”
荣思城还是凝着他,似是望不够般,许久,才回道:“好,菲力也一起用吧。”
用餐时,荣思城倒是很少话,不知道是不是菲力在这的原因,顾适只感到荣思城虽然沉默,但目光总也时不时在自己身上留恋,这时,客厅电视屏幕上传来早间新闻报道,清脆女声在静默的空间里分外清晰。
“经过连续多日的洽谈,鼎盛荣氏联手常鑫、浩海两家集团与m国达成合作意向,据可靠消息,此次项目的主要策划人为常鑫集团最年轻的执行副总裁常凡担任………”
顾适不由望向屏幕,新闻里,常凡一身正装,风华绝代,温和又不失稳重的回答来访记者,顾适看了会,便低下头,继续舀着碗里的白粥。
菲力起身去把电视关了,荣思城也放下碗,看了他一会,似乎想说些什么,顾适先抬起头,微笑道:“荣少,时间不早了,你快些去上班吧。”
说完,他又低下头继续舀着粥,荣思城的目光在他发顶停留了一会,尔后起身,“父亲的寿宴定在今晚,我中午有会不回来,下午我让菲力带你去挑身衣服,晚上跟我一块去。”
顾适一怔,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挑身衣服?”
难道不是从前那身西装?不是说,穿的时候还有很多吗?
荣思城展颜一笑,温声道:“你不喜欢的东西,我不会给你,你挑你喜欢的,我尽力满足你。”
说罢,转身离开餐厅,只留顾适怔怔地发着呆,一时还没回味过来这番话的含义。
今晚即是荣老爷子的六十大寿,顾适目送着黑色车辆渐渐消失在白雪中,缓缓转身合上门,思索片刻,他用座机拔了个电话。
菲力办事能力很强,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准备好一身剪裁得体,做工上乘的西服,并配好了华贵的大衣、致的胸花、领结、鞋子和皮带等等,买好衣服后,还去特定的发型屋弄了头发。
一切准备就绪时,望着镜中的自己,顾适都有点瞠目结舌的惊愕。菲力笑着为他躬身打开车门,“顾先生请进。”
路上,顾适问菲力:“荣少呢,我要去接他吗?”
菲力微侧头答道:“今晚荣老爷的宴主要由荣少打理,他一早忙完会议就先去了,等会到了荣家大宅,我会领顾先生进去。”
不久,车辆停在宏伟的荣家大宅前,积雪已被清理干净,周围结着冰棱的树枝上已经挂上了光夺目的灯笼,数名身着统一黑大衣的保镖伫立在大宅附近,而门前早已排了一长溜的名车,一看均是出自名门,低调又奢华。
远远地,顾适就看到大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需看第二眼,光是那身独特气质的黑色dior西服就已经召示着他非凡的身份,白雪黑衣,华丽且高贵。
菲力把车停在荣思城面前,顾适开了门,走出来后,荣思城眸色绽露惊喜,然后上前一步优雅地朝他伸出手,顾适略犹豫了一下,还是迎了上去,修长结实的手掌霎时紧紧包裹着他。
细雪纷飞,同是一身华贵黑衣的两人握着手一同走向荣家大宅,临到门口时,顾适望着朱漆大门,低声问:“荣少,一会进去,你想怎么演这出戏?大家先说一下,我也好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