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宾连忙提高了声音:“长安之内,缉事捕盗无出其右。”
一枚银鱼袋从半空划过,徐宾慌忙伸手去接,差一点没接住。
李泌道:“用我的马去接。
两刻之内,我要在这里见到那个人。”
徐宾愣了一下,才听懂长官的意思。
他先把银鱼袋系在腰间,又觉得不合适,连忙解下来捧在手里,匆匆忙忙跑出殿外。
李泌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都抻着脖子往外看,不由得发怒道:“你们还闲在那里看什么?马上去给我查!东西二市的过所市状、城门监的检录、各处街铺的讯报,都给我彻查一遍,快!”
靖安司的官吏赶紧纷纷回到自己位子,埋头开始工作,殿内又陷入忙碌。
李泌从身旁婢女处接过一条开水烫过的缠花锦帕,用力在脸上搓了搓,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开口道:“姚汝能,你去京兆府一趟,把张小敬的注sè经历tiáo过来。”
一个年轻小吏立刻起身,飞奔而出。
李泌把外袍xiōng襟扯开,将双臂撑在沙盘旁边,身子前倾,继续俯瞰着长安城的沙盘。
他的犀利眼神扫视着每一栋建筑,似乎想用目光将那头狼生生剜出来。
殿角的铜漏,水滴仍在从容不迫地滴下。
无论世事如何急迫,它从来都不曾改变。
沙漠,废墟,还有浓烈的血腥味道。
无数黑骑在远处来回驰骋。
远处长河之上,一lún浑圆的血sè落日;孤城城中,狼烟正直直刺向昏黄的天空。
他费力地直起身来,愤怒地大声示警。
可城垣周围是层层叠叠的尸山,没有一个人站起来回应他的呼唤。
唯有一面残破不堪的龙旗耷拉在城头,旗杆歪歪斜斜,几乎要断裂中折。
咚咚咚,敌人进攻的鼙鼓响起,骨箭如飞蝗密集。
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面对……
张小敬猛然醒来,才意识到自己并不在西域,而是在长安县的死牢之内。
枷锁牢牢锁着自己的脖颈和双手,连从梦中惊醒都动弹不得。
梦里那战鼓的咚咚声,原来是有人在用鞭柄敲打木槛。
他抬起眼皮,看到牢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死牢的节级;还有一个人狭面短眉,下颌五缕乱糟糟的长髯,眼神关切。
“徐宾徐友德?”张小敬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想不到最后来送行的,居然是你。”
言语之间,竟听不出丝毫临刑前的失魂落魄。
徐宾知道他误会了,可也不好解释,冲节级拱手道:“麻烦请开牢门,卸枷锁。”
节级鼓着两只略凸的眼睛,像是一只不甘心的癞蛤蟆。
可当他扫过徐宾右手捏着的银鱼袋,又退缩了,只得掏出钥匙,哗啦一声解开牢锁,让两个牢头去卸枷。
两个牢头战战兢兢,似乎对张小敬很敬畏,紧张到怎么也拆不开枷锁。
张小敬冷哼一声:“笨蛋,这是三扭蛇锁,拇指得从下面扳,中间使劲。”
牢头遵其指示,咔嚓一声,枷锁终于裂成两块。
两人各执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