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那次爆炸完全一样,只是规模更小。
“丁次测试,完毕。”
林子里传来一个观察者的声音。
龙波听到之后,高兴地拍了拍巴掌,转头对李泌道:“怎么样?您看明白了吗?这是多么美好的景象啊。”
李泌伸出手去,扶住一株娑罗树。
他全看明白了。
难怪靖安司找不到那两百多桶猛火雷的下落,原来蚍蜉在昌明坊,把提炼后的石脂guàn入了竹筒里,再大摇大摆运走竹筒。
望楼和各地武侯拼命找拉木桶的车,自然是南辕北辙,一无所获。
若把这些石脂竹筒装在灯架上,小筒助燃,大筒引爆,一旦炸起来,以长安观灯民众的密度,只怕伤亡会极其惨重。
龙波还在仰起头来感慨:“这么美妙的场景,可惜那些突厥人是看不到了,好可惜。
你说他们会不会跪在地上膜拜哪?”
“我不明白……”李泌喃喃道,“灯架早在几天前就开始搭建,你们为何不在搭建时装好,偏要赶在上元举烛之后再去装?”
龙波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鹰钩鼻头:“没办法,石脂这玩意,不预先加热的话,是引爆不了的。
加热之后,如果半个时辰之内不引爆,就凉了,还得重新加热。”
李泌听明白了,猛火雷的这个特性,决定了它只能现装现炸,不能预先伏设。
他知道龙波没有撒谎,当初突厥狼卫驾车冲阵时,那木桶里的石脂也是煮沸状态的。
可是这个工作量……未免太大了吧?
李泌在脑子里重新把燃烧场面过了一遍,忽然发现,刚才那个灯lún,真正起火的只有几处部件。
换句话说,一处灯架,只消更换三四处竹筒,便足以化为一枚巨大的猛火雷。
长安通行的竹制灯架,是以一截截竹节与麻绳捆缚而成,结构松散,无论拆卸还是更换,都极为便当。
这些人只消以维护的名义,用这些石脂竹筒替换几根,工作量不大,半个时辰绰绰有余。
这一招,可比突厥人带着猛火雷冲阵更高明,也更隐蔽,造成的伤亡会更巨大。
这才是真正的阙勒霍多!若不事先查知,根本防不胜防。
现在整个长安少说也有几万个灯架,若要一一排查……等等,不对,石脂只有两百多桶,不可能覆盖整个长安城,除非,除非蚍蜉追求的不是面,而是点!
李泌的脊梁突然“唰”地冒出一层冷汗。
猛火雷半个时辰的引爆特性,两百桶石脂的使用范围,从这两点反推回去,说明蚍蜉追求的,不是大面积杀伤,而是在特定时间针对特定地点进行袭击。
莫非……一个狰狞、可怕的猜想,撕开李泌的脑子,破体而出,向着真实世界发出嘶吼。
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李泌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绑架自己,但一定和这个惊天yīn谋有关。
他眼神一凛,突然用尽全力朝那堵坚实的院墙撞去——他意识到,唯一能破解这个惊天yīn谋的办法,只有一死。
就在他的天灵盖即将撞上墙壁时,一只手拽住了李泌的衣襟,把他扯了回来。
“李司丞真是杀伐果决——可惜身子比决心晚了一步。”
龙波嘲讽道。
几个人上前,制住了李泌,防止他再有自杀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