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万一毛顺死了怎么办,萧规摆摆手,让他们等着看。
张小敬把手臂一收,把毛顺又拽上来一点:“现在想起来没有?”毛顺喘着粗气,绝望地摇摇头,张小敬的脚微微用力,竹架发出咔吧咔吧的声音,似乎要被踩裂。
毛顺瞳孔霎时急缩,高喊道:“别踩那个!会塌的。”
他可一点也不想死在自己的造物下面。
“那我们不妨换个更好玩的地方,也许你就想起来了。”
张小敬的语气里充满恶意,他把毛顺拽上来,沿着悬桥走到旁边的一座外置灯屋里去。
这个灯屋,恰好就是“棠棣”隔壁的“武威”。
里头的主题是李靖破yīn山,所以匠人用生牛皮做了一座yīn山形状的小丘,上头有李靖、颉利可汗两个骑马灯俑,一个前行举槊,一个败逃回头。
一经启动,李靖会自动上下挥槊,颉利可汗则会频频回头,以示仓皇之顾。
牛皮里面还放了一排排小旗,灯烛一举,远远看去漫天遍野皆是唐军旗号。
张小敬把毛顺拽进灯屋,回头看了一眼,灯屋与灯楼之间还有一道草帘作为区格,正好可以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他将毛顺揪到灯屋边缘,按住脑袋往外一推,让毛顺上半身折出去,做出一个胁迫的姿态,然后贴着他耳边道:“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毛顺哪里肯信,以为又是什么圈套,愤怒地摇着头。
张小敬用蛮力狠狠捏住他下颌,不让他发出声音:“听着,我是靖安司的都尉张小敬,混入蚍蜉,是为了阻止他们的yīn谋。”
毛顺眼神中狐疑未去,可挣扎的力度却小了许多,毕竟张小敬没必要说谎。
张小敬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的家人被蚍蜉绑架,身不由己。
我会尽量保证你和家人的安全,但你必须要配合我。”
毛顺呜呜了几声,张小敬道:“我现在会慢慢松开你的嘴,你先发出一声惨叫,让他们听见,我会继续保持这个姿势,避免起疑。”
然后他的手缓缓挪开下颌,毛顺身子一挣,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尖厉的悲鸣。
张小敬同时用手臂往下猛压,把毛顺推得再靠外一点。
“很好,很好。”
张小敬小声宽慰道,“接下来,你得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毛顺警惕地反问,始终不敢完全放心。
“怎样才能阻止太上玄元灯楼运转?要最快的方式。”
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只要太上玄元灯楼不运转,蚍蜉的yīn谋也就无法实现了。
张小敬qiángtiáo最快的方式,因为距离发动的时辰迫在眉睫,而他只有一个人。
毛顺犹豫了片刻,这等于是要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张小敬冷冷道:“时辰已经不多,你不想用自己的东西把整个大唐朝廷送上天吧?”
毛顺打了个han战,这绝对是噩梦。
他终于开口道:“太上玄元灯楼的动力,皆来自地宫水lún。
到了丑初三刻,会有人把水lún与转机相连,带动总枢。
若是转机出了问题,灯楼便如无源之水,再不能动弹半分。”
“转机在哪里?怎么捣毁?”张小敬只关心这个。
“转机在玄观天顶,因为要承接转力之用,是用jīng钢锻成。
急切之间,可没法毁掉。”
毛顺扭头看了张小敬一眼,“但我得说,这只能让灯楼停转,却不能阻止天枢内的猛火雷爆裂。”
张小敬有些烦躁,这些匠人说话永远不直奔主题,要前因后果啰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