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张小敬伸出大手,一把揪住永王的发髻,拎起脖子,一步步拖离球场。
永王吓坏了,以为他准备下毒手。
可惜张小敬那手,如同铁钳一般,根本挣脱不开。
“甘校尉、刘文办、宋十六、杜婆罗、王河东、樊老四……”张小敬一边拖着,一边念叨着一些人名。
永王不明白这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和这次的事件有什么关系。
“他们都死了,都死在了西域,让突厥人给杀了。
我和闻无忌把他们的骨灰都带来了,就放在闻记香铺里,第八团的兄弟,除了萧规那小子之外,好歹都来过长安了……”张小敬的声音原本平稳,可陡然变得杀气十足,“可你们却生生拆了闻记的铺子,那些个骨灰坛,也都被打碎了,洒到泥土和瓦砾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是我,是他们!他们!”永王声嘶力竭地喊着,他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张小敬用力踏了踏马场的土地:“从此以后,第八团的兄弟们,就像是这脚下的黄沙一样,每日被人和马蹄践踏。”
永王听到这种话,脊梁一股凉意攀上。
他像是被一条毒蛇咬中,四肢都僵住了,任凭张小敬拖动。
周围的不良人和王府长随们紧跟着他们,可谁都不敢靠近。
五尊阎罗的名字,在他们心里的威势实在太重,他们只是在外围结阵,远远观望。
永王的呼声,丝毫没有打动张小敬。
他面无表情地拖着这位十六皇子一路离开马球场,来到只有一街之隔的观音寺。
这座位于靖恭坊内的观音寺,规模并不大,庙里最有名的是供奉着一尊观音玉像。
这座寺庙,和永王有着很深的渊源。
他出生之时,遭遇过一场大病,母亲郭氏亲自来到此寺祈祷三天三夜。
结果没过多久,郭氏便去世了。
说来也怪,就在郭氏去世那天,永王居然奇迹般地痊愈了。
宫里都说,郭氏感动了菩萨,以一命换了一命。
她的牌位,也被摆在了庙里。
有了这层缘分,永王对这座观音寺关切备至,时常打赏,逢年过节还会过来上香,一拜观音二拜母亲。
他对马球的兴趣,正是因为观音寺临街有个马球场,他每次来上香都顺便去打两手,慢慢成了个中高手。
此时他发现张小敬把他往观音寺拖,心中直发毛,不知这疯子到底打算做什么。
张小敬踹开庙门,用眼神狠狠地赶走了住寺的僧人,直奔观音堂而去。
那尊滴水观音正矗立在堂中,温润剔透,品相不凡。
旁边还立着一尊莲花七宝侧龛,里面竖着一块牌位,自然就是永王的母亲郭氏了。
张小敬松开手,一脚把永王踢翻在地,让他跪在观音像前。
永王抬头看到自己母亲的牌位,不由得失声哭了出来。
“你在菩萨和你娘亲面前,给我起个誓,我便饶你一条命。”
张小敬淡淡道。
永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起什么誓?”
“从今之后,你不得报复或追究闻染与闻记香铺,如有违,天雷磔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