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居然露出尴尬表情,不由得抿嘴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那么做一定别有用意。”
“所以你刚才那番表现,只是让蚍蜉放松警惕的演戏?”张小敬反问。
“不,从殿顶滑下来的时候,我整个人真的快崩溃了。
但比起即将要失去的富贵生活,我宁可再去滑十次。”
太真自嘲地笑了笑,“我一个背弃了丈夫的坤道,若再离开了天子的宠爱,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得抓住每一个可能,让天子和我都活下去。”
太真缓慢转动脖颈,双目看着前方的黑暗:“檀棋之前求过我帮忙,救了你一命,现在我也只能指望你能把这个人情还掉。”
说这话时,太真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坚毅的神态,和刚才那个娇气软弱的女子判若两人。
张小敬的独眼注视着她,目光变得认真起来。
“好吧,你猜得没错,我是来救人的。”
张小敬终于承认。
太真松了一口气,用手指把泪痕拭去:“那可太好了。
如果得知有这样一位忠臣,圣人会很欣慰的。”
“忠臣?”张小敬嗤笑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忠臣,也不是为天子尽忠才来。
我对那些没兴趣。”
这个回答让太真很惊讶,不是为皇帝尽忠?那他到底为什么做这些事?可这时蚍蜉恰好溜达过来,两个人都闭上了嘴,把脸转开。
蚍蜉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又回转过去。
天子反剪着双手,焦虑地踱着步子,萧规还没回来。
可惜的是,即使只有这一个蚍蜉,张小敬还是打不过,他现在的体力只能勉qiáng维持讲话和走路而已。
面对太真意外的发言,张小敬发现自己必须修正一下计划。
原本他只把太真当成一个可以给萧规增加麻烦的花瓶,但她比想象中要冷静得多,说不定可以帮到自己。
他看了一眼前头,再度把头转向太真,压低声音道:“接下来,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我可没有力气打架,那是我最不擅长的事……”太真说。
“不需要。
我要你做的,是你最不喜欢的事。”
没过多久,萧规从黑暗中回转过来,面带喜sè。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众人上路,于是这一行人又继续沿着夹城复道向南而行。
这次没走多久,萧规就让队伍停下来。
前方是另外一个跸口,不过这里的左侧还多了一道向上延伸的砖砌台阶。
不用说,台阶一定通往外郭东侧城墙。
复道不可能从头到尾全部封闭,它会留出一些上下城墙的阶梯,以便输送物资或应对紧急情况。
萧规刚才先行离开,就是去查探这一处阶梯是否有人在把守。
按道理,这些台阶入口平时都有卫兵,防止有闲杂人员进入复道。
可今天他们都被兴庆宫的变故吸引过去了,这里居然空无一人。
萧规一挥手,所有人离开复道,沿着这条阶梯缓缓爬上了城墙上头。
一登上城头,环境立刻又变得喧嚣热闹,把他们一下子拽回尘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