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明晅凑近了道:“才吐了血,别伤神了,早些安置吧,朕。”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不情愿的弯下腰,“朕送你去隔间。”
贺兰松伸手一拦,“隔间?”
卫明晅苦笑道:“瑾言,你既已做了抉择,朕绝不为难你,先去隔间将就一晚,等雨停了再往外挪。”
贺兰松捂着胸口坐直了,道:“陛下又要食言。”
“食言?”
贺兰松红着脸道:“我,我尚未出了殿门,陛下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卫明晅板着脸道:“瑾言,朕对你可算是仁至义尽了,你还要闹什么,养伤要紧,再敢动气,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贺兰松气急,他指着那扇殿门,急道:“堂堂天子,金口玉言,竟然出尔反尔。”
“朕如何出尔反尔。你倒是惯会恶人。”卫明晅一愣,这才听懂了贺兰松言中之意,他上前一步,双手握在贺兰松肩上,“瑾言,你是什么意思?”
贺兰松不是矫情的性子,也没有躲着,反而迎着卫明晅的眼眸,无所畏惧的直言道:“我不想出这殿门,陛下,能容我悔么?”
卫明晅眼光大亮,他手上一震,生怕使力捏坏了贺兰松,忙了手,几乎不敢置信的问道:“瑾言,你说什么?君子一言,朕可不许你悔。”
贺兰松扬起笑道:“门槛太高了,我迈不出去,怕再摔倒。我不悔。”
卫明晅喜极而泣,将卫明晅拥到怀里去,如珠如宝的捧着,“不怕不怕,有我呢。”
贺兰松这才难为情起来,想着推开,又想替一国之君抹抹眼泪,但却全无力气,只好任卫明晅抱着,反正他身上倒比那手炉和狐裘更暖和,他若愿哭,便只管哭吧。
卫明晅又哭又笑的傻乐了半日,他胸口酸胀,有满满的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低头时才发觉贺兰松没了神,困在他怀中已然睡了,这才了癫狂,拢了拢怀中人,让他睡得更安稳些。
贺兰松这一觉果然睡得安稳,但他近日睡得多了,只小寐了一个时辰便清醒过来,身上仍旧暖烘烘的,烛火半暗,刺的他眼睛酸痛。
恒光帝正在案前看折子,听见动静,立时扔了奏章,把烛台挪的远些,俯身过来,问道:“吵着你了?”
贺兰松拿手捂着双目,笑道:“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睡?”
恒光帝叹道:“你把朕的折子都吐脏了,可不得给你拾烂摊子么。”
贺兰松慢慢拿下手来,却见自己正躺在坐榻上,头却枕在卫明晅怀里,他吃了一惊,道:“你没歇着?”
卫明晅道:“还早呢,尚未到子时。”
贺兰松正要坐起身来,忽的胸口剧痛,他嘶了一声,“疼。”
“活该你疼,看你还敢不敢乱动,朕还没嚷着腰疼呢。”卫明晅怕吵醒了贺兰松,一直僵着身子,此时才敢往后坐了坐,挪动着麻痛的双腿。
贺兰松凝神听了听,“雨还未停?”
“是啊,怕是要下整夜了,是不是冷?”卫明晅拢了拢狐裘,“我去拿床被子来。”
贺兰松握住了卫明晅的手,“不冷,陛下。”
卫明晅捏了捏贺兰松的鼻尖,笑骂道:“还敢叫陛下?叫我明晅。”
贺兰松眉心一跳,立时回了手。
卫明晅奇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贺兰松往卫明晅怀里挤了挤,涩然道:“明晅啊。陛下可知道,为着这两个字,我吃了多少苦?”
卫明晅一愣,“谁敢给你苦头吃?”
贺兰松翘着半个身子,记起往昔,黯然道:“多年前,陛下初登大宝,我改不了口,被父亲无意中听到了,那是我头一次挨打。父亲亲自动手,险些没把我的腿给打断,我在榻上躺了一个月。父亲从没跟我讲道理,但我就是懂了。此后莫说是要开口,单是听到这两个字,我就浑身疼。”
卫明晅未料到其中尚有这许多内情,不由的将怀中人抱的更紧些,“是我不好,贺兰大人未也太小心了,怪不得有好多日都见不着你。他们说你感了风寒。”
贺兰松奇道:“你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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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松是君子,但不是木讷执拗之人,相反,他疏狂张扬,这样的人,才敢跟卫明晅搞.基。
卫明晅就更不用说了,他是一国之君,遵守规则,又蔑视礼教,心有傲娇,却又成熟稳重,所以这段关系里,他很主动,但我们的瑾言才是最一往无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