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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松凝神去看,将那份名单仔细看了两遍,眉目中露出古怪之色,随即又释然,喃喃道:“是臣小瞧了陛下,你可真是老谋深算,好手段。”
卫明晅轻笑道:“又骂人?”
贺兰松叹道:“不敢。除了江衍大人,这份奏章里倒有大半重臣是和我父亲常有往来的,看来这白清,绝不是什么清白之辈,也是你的人?”
卫明晅沾沾自喜的笑道:“正是。瑾言还没说呢,到底为何要偏向朕?”贺兰松叹道:“明晅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卫明晅道:“自然是真话。”
贺兰松正色道:“为臣民者,效忠朝廷和君主,难道不是本分么?纯臣、铮臣古来皆有,若单论此事,那楚有昭算不算得良臣?党争乃是国之祸事,莫说是我对父亲之举心有不满,便是陛下你,臣亦觉得,放纵朝臣争夺以权衡利害,也是不可取。幸得他们不齐心,否则今日里百官罢朝,你怎么办?”
“哼,他们不敢。”卫明晅本来懒懒倚在贺兰松身上,此刻却挣开了站到地上去,光着脚拱手道:“瑾言肺腑良言,朕受教了。”
贺兰松亦起身,立在卫明晅对面,道:“你别笑我。我知道你举步维艰,当年朝堂混乱,一盘散沙,做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先帝英年早逝,传到卫明晅手里的却是个烂摊子,他无母家依凭,听政五年,不过是群臣手里的提线木偶,若非用些手段,只怕今日还是个傀儡皇帝。
卫明晅眼眶微红,只觉心中澎湃,对贺兰松既愧且敬,“瑾言知我,我发誓,恒光朝必定会是个开明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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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松道:“我信你。”
卫明晅又道:“等此事了了,等朝堂上再干净些,朕就要你站在那里,站到朕面前,做咱们大卫朝的治世良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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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松愕然,怔在原地道:“你说什么?”
卫明晅笑道:“傻瑾言,当真以为我要将你金屋藏娇么,等你再做两年太子太傅,朕就擢你入内阁,有了你在,定能为朕开辟个清明的盛世。”
“那我。”贺兰松当真意料不到,几番思量后竟有些痴傻,结巴道:“我,现下。”
卫明晅将手放到他唇上道:“现下不成,你是赤子之心,双手干净得很,万不能沾染这些污浊,何况现下这些人恨不得要吃了你,再等等,给我些时日。”
贺兰松也不争辩,只道:“好。”
卫明晅将人抱到怀中,在榻前来回晃着身子,道:“假话呢?”
“什么假话?”贺兰松被晃得晕了眼。
卫明晅道:“真话都说了,还怕假话么?”
“假话啊。”贺兰松眼中荡漾出笑意,将下巴放在卫明晅肩上,道:“在我心中,陛下有千斤重,比家父重要多了。”
“唔,真好听,可惜是假话啊。”
窗外雷声隆隆,雨声渐大,已渐渐听不清殿内之人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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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连着下了两日,卫明晅并未着凉,贺兰松却染了风寒,他不肯误了皇子们课业,仍拖着病体去无涯书屋授学,待第三日上,却连声音都哑了,这才安分的在临渊阁里养起了病。
贺兰松这两年身子渐好,已久不感伤寒,此次却来势汹汹,烧了整整两日,浑身便如滚炭般火烫,神恹恹的,目中毫无神采,嘴上更是干的褪了皮。
卫明晅不敢掉以轻心,吩咐御医就在临渊阁里住着候命,他日日在床前看着,不时地喂几口蜜水,陪他说会子话,贺兰松若是睡得熟了,他就在榻前看会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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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衍事发,果然是墙倒众人推,群臣纷纷谏言要严惩此贼,以坏了朝堂风气,堕了卫朝官员威严,更有人奏道江衍是逼良为娼,嫖的是良家女子,且那女子事后因失了体面,投江而死,一时朝堂之上如蜩螳沸羹,江衍便如犯了十恶不赦之大罪,人人恨不得诛之代之。
大卫律例,凡官员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虽遇赦,终身弗叙,[2]何况尚惹出了人命,因此不久内阁就拟定章程,撤江衍内阁中书、大学士之职,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录用,余人等也尽皆罢官。卫明晅看过后,当即盖了天子之宝,命人在朝堂之上宣读,诏令内外,咸使闻之。
朝堂震惊,虽说本朝严令狎妓,过往亦有因此事获罪者,但堂堂内阁中书,竟因嫖娼获此重罪,乃是闻所未闻之罕事。百官揣摩当朝圣意,越发勤勤恳恳、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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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熏笼这家伙什很大,百度说明清紫禁城内大殿、书房、内寝皆置高达三四尺的巨大熏炉,多为掐丝珐琅等景泰蓝的品,也有铸铜鎏金、錾刻美的极品。
[2]中国封建专制时代后期,对官吏宿.娼的危害有所认识,从宋朝开始限制官吏宿娼,元朝以后对官吏宿娼、娶娼为妻的禁令日趋严厉.明朝曾有“官吏宿娼,罪亚杀人一等;虽遇赦,终身弗叙”的规定(王錡《寓圃杂记》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