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重阳没有继续听暗卫的汇报。方把毒血往伤口处压了一下,他便提起地上的童湛,追寻着暗卫们留下的标记飞身而去。
重阳之所以在方才的时候选择隐忍,不过是为了让染尘吸引童湛的注意力,然后他趁机把童湛捆住。
被冥器伤过的身体,不到伤口完全愈合,血便止不住。一路御风而行,一路鲜血淋漓。很快,重阳原本灰黑的脸就苍白起来。但他似乎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的处境,看着堤坝处的河水,带着童湛一下子跳了下去。
重阳跳入秦河后,他所到之处像盛开了一朵妖艳迷幻的血色大花,那是重阳的血。
正在流血的伤口沾染了浑浊的河水,这痛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但重阳却似乎感觉不到,只是一个劲的靠着感觉向前游,向下游。
“你要害死我,不用这种方式。”冷水的浸泡,让童湛晕晕乎乎的醒了过来。看到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重阳,显然是被他的疯狂吓了一跳。
“闭嘴。”此时重阳的身体已有些僵硬,近了秦河底之后,他继续拖着童湛往前走,听到他如此说话,忍不住咆哮。
除了明月,重阳不想给任何人好脸色。
明月是重阳的明月,重阳则是明月的重阳。重阳不喜欢把任何力浪到与明月无关的事上。若不是这万丈的江山是他与生俱来的责任,他才不想整天没事对着奏折。若不是为了保护明月,他不会花心思去布局,更不会亲自去冒险。只是,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童湛这招“偷天换日”。
但最想杀的人便成最不能杀的人,重阳心头的火气可想而知。
因为童湛此时头脑昏迷,深陷阵中的明月情况也有些不容乐观。明月本是阴性体质,一直畏寒,现在身处较极北之地还冷几分的法阵内,整个人身上早就覆上了一层寒霜,嘴唇也冻得发紫。
天山之人,是最擅长立阵,也是最擅长破阵。若是法阵放在寻常的地方,明月能毫不犹豫的将他破了。但这法阵正处于秦河河底的河脉所在地,若是从里面强行破阵,便会冲撞了河脉,导致的后果,轻则洪水滔天,重则顷刻之间河水枯竭,不但秦河河里的鱼虾要死了,秦河沿岸千千万万的民众也将从此灌溉饮水困难。
以一人之性命换天下苍生之性命,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他只能这样做。
只是,他的心中还有些放不下。当人有了牵挂,他便不想死。
“既然不想死,为什么不破阵?”王雨诗看着坐在法阵中间的冰雕,嘴角的表情有些讥讽。
“因为,更不愿意千千万万的人为此而死。”明月睁开眼,看着抱着秦文澜的王雨诗以及他身边的一个男子——李岩。
“秦明月,你为什么能这样善良,为什么心中没有恨。”看着那坐在冰上,犹如佛陀在世的男子,王雨诗有些愤然的说到。同样是学道家的东西,为什么她的心中就杀机四起,为了达到目标可以不顾一切。
“为什么要有恨?”明月毫不避讳的看着王雨诗,看着她眼中的疯狂,还有嫉妒。
“也对,你得到了天下最美好的一切,自然不会嫉妒。该嫉妒的是我这样的人,秦明月,我嫉妒你!”王雨诗说最后七个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她恨这个人的出现,若是这个人不出现,她总可以找到机会出现在重阳身边,但是这个人出现后,她却没有任何机会。
因为明月占据了重阳的心,让他不愿再给任何人机会。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明月说完,眸子又闭上了。
明月厌弃自己,但天下大多数人却都羡慕他。
“你总是能这么淡然,你为什么要这么淡然。难道你真的觉得有些东西,别人真的抢不走吗?你是不是太自信了。哈哈,你真虚伪。”王雨诗看着阵中的明月,哈哈大笑了一番,转而又平静下来。
王雨诗的眸子有点黑,黑的像是一潭死水。这潭死水中也有不甘,不甘心就这样当一辈子的影子。
任凭王雨诗怎么说,明月且自闭着眼睛盘坐,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第238章:寒冰之中
身处极寒之处,明月在冰中盘坐之时,禁不住想到了曾经在冰雪中行走的男子。
明月以前想,那个时候那个人一定很冷。当他亲自陷入一个极冷的地方时,才发现,冷的不是身体,而是人心。若是人心是暖的,那么就不会感觉到寒冷。
重阳,重阳……
明月在心中默念那个名字,全身竟然泛起了一阵暖意。
能够温暖明月的人,只有重阳。他最爱这个男人,也为这个男人做了很多。但终将最对不起的人还是他。以重阳的能力,若是想要争天下,想必天下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明月的出现,加速了重阳统一的脚步,却也给他带了强大的阻力。明月没有想到要成为谁的弱点,但他的存在,却的确成了重阳的弱点。
明月身上承载不光是他自己的生命,还有重阳的生命。
因为相爱,所以他们的命连在了一起,若是一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也活不下去。
那个人会来救自己吧。只是不知道自己此番做法,会给那个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终究还是……任性了。
想到重阳,明月的全身溢出一丝柔和的光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竟像是这冰雪中的神人。
只是,明月的心虽然超脱,他的身体却仍旧受到法阵的舒服。片刻之后,一道蜿蜒的血流从他的嘴角溢出,一滴滴的滴在冰雪之中,像极了盛开在冰雪中的红梅。但是明月本身却似乎并不在乎,他没有做任何的抵抗,任着血从慢慢的往外流。
如果,很多事你无法控制他的发生,且安然以对。
当整个人的心思沉淀在自己的世界,身体上的痛虽然伤害他,却不能令他痛苦。
“殿下……”李岩在法阵外面看着阵内的明月,不知为何,产生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感觉。
除去这个人的身份,只是明月的能力和胸怀,有足以让他身边的都臣服。这是一种人格的魅力,让他身边的人禁不住生死相随。
李岩虽然吃了荆棘果可以长生,却终究不过是个凡身。他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劈开眼前的法阵,却总感觉力气都打在棉花上,不到任何的效果。
“怎么会这样,我们怎么办。”看着明月嘴中愈来愈多的血迹,李岩有些急了。
“不要浪力气,若是这个法阵能被你这样的人破了,那明月王还在坐在里面不出来。”看着李岩那傻乎乎的模样,王雨诗在一旁有些讥笑的说道。
“李副将,不要白力气,这个法阵不是常人能打开。”看着李岩拳头上的血迹,明月缓缓的睁开眼睛,咳嗽了几声,用有些清冷的语气说道。
“那该怎么办,谁可以呢,王姑娘,你能带着我来,一定是有办法对不对?”李岩从王雨诗的举止中知道这女子不简单,却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救这个人。
“办法是有,就是不知道有些人愿意不愿意。”王雨诗说话的时候目光冷清,有些国师白羽当年的影子。
“王姑娘,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伤害文澜,他不过是个孩子。”明月抬起头用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看着王雨诗,眼中还有些许的慈悲和恳求。
“太子殿下?”李岩看着王雨诗怀里的孩子,然后看到秦文澜那灰白的脸。
“王姑娘,你这是?”李岩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端庄秀丽的人。不是这个女子养了秦文澜两年,王雨诗虽然不是秦文澜的亲妈,却也和亲妈差不多,怎么就……想要杀死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