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松盛额头留下一滴冷汗,几乎不用再多问,他也清楚荀夫人来此的原因,定是前几日他烦心时去了烟翠楼的事情被他娘子派来洛城采买的人看到了,毕竟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为今之计只有……
“娘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荀夫人听着他认错,一股邪火顿时自心底而起,她还等着他解释,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气死她了!
她向来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手腕翻转间,一鞭子狠狠抽在了荀松盛腿上。
“老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未成亲前就晓得他是个风流的性子,但求娶她的时候,这王八羔子可是承诺过她,再不去那烟花柳巷之地,可成亲没几年,就不知道被她抓到过几回,与其每次同他斗智斗勇,干脆现在打死算了。
荀松盛没想到自家娘子说动手就动手,连忙抱头鼠窜,嘴里着急道:“娘子,你先别打啊,我话还没说完啊,我只是在楼里坐了坐,小酌了几杯,什么都没干呐。”
荀夫人一鞭子打在了荀松盛脚边的青砖上,青砖霎时出现了一道裂痕,听着荀松盛狡辩的话她更是暴怒,“你他娘的把老娘当傻子吗?去了那等腌臜之地还和老娘说什么都没干,说出去有人信吗?”
荀松盛很委屈,他这次真的什么都没干啊,逃窜间他看到了立于门侧悠闲看戏的夜玄。
“阑珊,你帮我解释解释啊。”
夜玄唇角含笑,姿态很是慵懒,“我又未同你去,我怎知你干了什么没有。”
荀夫人在瞧见夜玄时,下意识了手中的鞭子,还整理了一下穿着,随即神色三分尴尬七分羞涩道“阑珊兄弟,你也在啊。”
荀松盛看见自家娘子的动作神情,顿时想起了一些往事,连忙挡在荀夫人与夜玄中间,不让荀夫人看见夜玄。
荀夫人一脸不耐烦地推开荀松盛,直接揭穿他的心思,“你挡什么挡,当年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老娘……我早就没那心思了。”
想起五六年前她还当着土匪时,一次下山打劫碰见了夜玄,那叫一个惊为天人,当即便想掳了对方当她的压寨夫君,哪知打翻了当时还是山寨军师的荀松盛的醋坛子,在她喝醉时故意引诱她,她没忍住,便霸王硬上弓。
事后这厮死活要她负责,还做出了各种承诺,到底是一起长大的竹马大哥哥,她便心软了,应下了和他的婚事。
哪里料到新婚时不敢乱来的荀松盛随着夜玄下山从军后彻底放飞自我,不时偷摸去找军妓也就罢了,后头立了大功成了将军后更是让底下的士兵给她打马虎眼,不时去城里找那些乱七八糟的楼里的姑娘。
但这厮每次让她赏了一顿鞭子后都是笑嘻嘻的,让她气不知从何处发泄。
这么打打闹闹的,也就好几年过去了。
如今再见夜玄,尤其是对方越发高华清贵的姿态还有那褪去稚嫩后越发妖孽的容颜,还是让她心中有些小鹿乱撞,这与情爱无关,只是人对于极端美好的事物下意识的反应罢了。
怎么也是曾经“一见钟情”过的人物,她就想维持一下形象都不行吗?就准眼前这欠打的死男人见到漂亮的小姑娘走不动道,不准她见到绝世美男多看几眼吗?
想得美!
而与夜玄所居之地只隔了一条走廊的云端早就听见这里的动静。
本来在练字的她放下手中的笔,循声而来,便看到了夜玄院中令人疑惑的一幕。
一个瞧着端庄大方的青裳妇人手里头拿着血红的鞭子,眼神略带羞涩地望着慵懒立于门侧的夜玄,而荀松盛像个傻子似的,在那妇人身前跳来跳去的,不知在干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荀夫人听着这道软糯的女声时下意识回头,然后便看到了好奇瞧着这边的云端。
走廊上缓缓走来的小姑娘一身浅粉色的烟笼月华裙,腰间束以两指宽的流苏绦,头上只有一支海棠镶玉步摇,下坠的玉珠垂于发间,若隐若现。
而她纯澈的眼神恍若一汪清泉,瞧着便令人心情平和,仿佛世间再无任何纷争。
荀夫人手里头的鞭子“啪”地掉在了地上,眸光变得有些呆滞,远处的那个小姑娘,怎么生得这般讨喜!
荀松盛看到荀夫人的神态便感觉到不妙,再看一眼一身粉裳、乖巧怜人的云端,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
无人知道,他虽然偶尔同人说他喜欢什么温柔小意、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但他家娘子比他更喜欢,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见到那些可爱的小姑娘,简直走不动道。
就算他每次醋意大发,得来的也不是他家娘子的愧疚,而是责骂,骂他小心眼,说他怎么能和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吃醋。
而以往见的那些比起眼前这一看就是蜜罐里泡着长大的小姑娘比起来,简直没有可比性。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多大啦?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荀夫人一把推开碍事的荀松盛,搓着手向云端的方向走去,脸上的羞涩比看着夜玄时更甚。
云端嘴角抽了抽,不知该说什么时,夜玄已先来到她身侧,先将手中的墨色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此时正是乍暖还寒之时,一不小心便会着凉,她穿的委实有些单薄。
就算确定云端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夜玄还是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进房间,屋里自然比外头暖和。
经过荀松盛身侧时,夜玄眼神示意:快将你夫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