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日一大早,在邵尘的威胁下,俞白又拖着还没睡醒的身子,袒胸露脯地晃出了仪瀛殿,宫女们见着他这副样子,举起袖子捂住脸避退到一边窃窃私语,眼里充满了内涵。
俞白果断明白他们这种不可描述地神情是什么意思,扯了睡袍搭在肩上冲他们大大翻了个白眼。
邵尘去上朝了,俞白只得独自在寝殿呆着,时不时就神游见到沈常安时的情景,清醒后又觉得自己太无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朝,俞白在九华殿旁边的青龙石壁上早已补了一会觉,听见声音醒来,远远望见邵尘拜别了一众朝臣和沈丹青并肩下台,急忙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去翻过栏杆跑过去打招呼。
沈丹青自然先行行礼,俞白弯了弯腰道: “沈大人这就回去了”
沈丹青笑道:“太子要到东堂视察,微臣不敢耽搁。”
俞白望了望身边的邵尘,又对着沈丹青道: “除夕宫宴上又见到了令爱,甚是投缘只是没能说上几句话。”
说罢挑着眉打量着对方的反应。
没想到沈丹青只“哦”了一声,以为对方说的是沈尽欢,忙拱手: “小女顽皮非常,怕无意冲撞世子。”
俞白尴尬的笑了笑道:“不不不,沈大人您误会了,不是三姑娘,是贵府的大姑娘。”
沈丹青身子一愣,确没想到是常安,俞白这话沈丹青听出了一二,但碍于场面只得装糊涂: “能得世子金口谬赞,是她的福气!”
俞白简直无语,他该怎么说才能让沈丹青明白自己不是在说缪不谬赞的问题,而是在暗示让他和沈常安见上一面。
邵尘在旁看俞白词穷抓狂的样子,便开口帮了一句: “俞白在北燕没有什么朋友,之前见过沈常安,可能洽谈甚欢,想交个朋友。”
俞白连忙点了点头,煞有介事地对沈丹青拱了拱手:“在下并无别的意思,沈大人莫要误会。”
“这... ”
沈丹青咧开嘴,颤颤巍巍道: “不瞒世子,小女常安近日里都在调养身体,不方便见人。”
“调养身子?”俞白重复了一遍,他记得除夕宫宴上见她还好好的,怎么一晃眼就病了?
沈丹青唯唯诺诺作了一辑: “既然世子在,不如与太子同行去东堂。”
俞白正巴不得:“好啊,我还没去过东堂呢。”
然后再邵尘鄙夷的眼神下拉着沈丹青快步往前走。
这是已经带入女婿的角色了么?这小子!
沈倾宁说想来东堂找江余请教问题,非磨着沈尽欢带她一起。沈尽欢还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好在邵尘还没有将回她职权的意思传达下来,在此之前,她是可以进出东堂的。
太阳好的很,东堂里的书童都把书库里的书尽数搬出来晒着,走在廊里,周围都铺满了翻开的书本,空气里有纸浆的味道,也许就是所谓“书香气息”吧。
江余的屋子很朝向很好,是李靖瑶亲自选的。
窗户正好对着花园,阳光不偏不倚落在他桌案上。
从拐角就可以看见他神情专注地端坐在案前看书,东堂里的先生养了几笼子的鸟此刻也在花园树上挂着晒太阳,惬意地叫出婉转的声音。
沈倾宁拿着一本《诗经》站在檐下看着这副场景,感觉身处话本子里的场景一样。
沈尽欢推了她一把,惊得她掉了书。
江余听见声响抬头,刚好就看见沈倾宁尴尬的模样,便笑着出来迎。
沈倾宁涨红了脸,心跳的飞快。
江余过来,弯腰拾起地上的书,纤长的手指掸了掸灰递给她,柔声道:“下次过来,叫我便是。”
沈倾宁头也不敢抬接过书捧在怀里。
沈尽欢打趣,“二姐就是有问题不明白,想来请教先生。”
“啊,对......还未对先生道......新年安康。”
沈倾宁语无伦次地说着。
殊不知,眼神中的闪烁不定早已昭告了天下:我就是想来见你。
江余听罢,看沈倾宁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谢谢你。”
一个书童过来找沈尽欢,说柏庸在书室,问她要不要去见一见。
她看了一眼沈倾宁和江余,点点头。
沈尽欢走后,江余和沈倾宁就坐到了花园里的石凳上。
沈倾宁从袖中拿出一个小锦包给江余,“这是学生给先生的新年贺礼。”
江余有明显的迟钝,还是接下了,打开发现是一串红色的禁步的穗子,看细节是纯手打的,江余欣喜的拿在手上看着。
沈倾宁偷偷看了他高兴的样子,心里也喜滋滋的。
“是你做的?”江余左右看着。
“嗯,之前看先生的穗子勾了线,想必戴了时间久了,正好教女红的嬷嬷教了扎穗子,学生就想着给先生备个新年礼。”沈倾宁道。
“我很喜欢!”江余难掩喜色,这就把原来的那个穗子取下来,当即串上了沈倾宁做的这个,最后小心翼翼佩戴好。
沈倾宁低头看着他腰间那一抹喜庆的红色,心底一阵雀跃,觉得手上为之长了老茧都是值得的。
柏庸看见沈尽欢也很高兴,沈尽欢带着他参观东堂各个书室和地方,分门别类的告诉他有什么样的学生和先生。
东堂从前只有教书先生,就连分书室,也是看先生心情来分,有的学生资质差,先生就不愿意教,一会给这个先生带带过阵子再跟着另一位先生。
长此以往,学生累了,先生也累了。最后还是一盘散沙,徒劳无功。
这类情况问题很大,先生有问题,学生也有问题。
沈尽欢请柏庸来,就是要设立训书官这个职位,不仅规范学生,也规范先生。
学生不分高低贵贱,均分到每个书室学习。
每位先生安排指定的书室,教指定的一批学生。
若是有不服的,便交由训书官处置。
以往教书,教过便跳过,有的学生懒惰听了便还给了先生,还顺带影响他人坏了风气,对此东堂竟然没有一点实质性的规范。
所以沈尽欢建议林阅抚负责布置课题和开放辩会,拟定每天的学习内容梗概分发给各个书室先生,让围绕课题来进行习读,在下学的时候进行自我学习的阐述和课题辩论,一个月后再根据一个月的学习内容进行一次大考,统筹管理。
这次更改学制,沈尽欢和家人商量过,想必邵尘也知道,只是尚未亲自和燕帝报备,沈丹青倒是和燕帝通了气,燕帝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只是说暂且试行,至于试行多长时间,燕帝也没有说。
虽然来东堂时间不长,顶多算是帮忙,但是沈尽欢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把东堂的卷宗都熟悉了一遍。
这时候学生还没有来全,只是几个家住的很远的平凡子弟留宿在这帮忙做小工赚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