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趾高气昂要上前理论的那几位小官,听了是燕帝亲自书写的内容后个个都没了气焰。
圣旨上若是“诏曰”便是皇帝叫人代为书写,若是“制曰”便是皇帝亲自攥写的内容。
二者都是传皇帝的意思但又区别甚大。
皇帝亲自书写,那看来是对此事的重视,要是哪个没分寸的这个时候顶撞了,那些有分寸的定会落井下石。
谁也不想招惹是非。
宣了旨,就算礼成了一大半。
蔺文忠将圣旨恭敬地放在陆生良高举的双手上,脸上终于有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陆大人,恭喜了。”
陆生良微微一笑,将圣旨折了三折进怀里。
没看见沈倾宁,沈尽欢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这种场合下能让家中女眷在场已经是皇恩浩荡,怎么还会让庶出的姑娘登台。
沈尽欢跟在陆生良身后看着李靖瑶和沈常安,往后两年,是一面也见不着了,一想到这两年不能见家人,不知会错过多少事情,她就不禁觉得惋惜。
在双方沉默的这一段时间里,各自的心思都百转了千回。
李云褚走过来,朝陆生良作了一揖:“请大人允臣和妹妹说几句话。”
陆生良复杂地看了一眼李靖瑶,点头走到一边。
沈尽欢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又看着他欲言又止。
李云褚到最后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话,只是边帮她将令牌挂在腰际边说:“哥哥明日就回边疆了,欢儿要照顾好自己。”
在他眼里,眼前的沈尽欢和梦中的那个提鸟笼的姑娘重合在一起,特别是那块带着温度的青白玉令异常扎眼,可戴在她身上又油然而生一种骄傲。
李云褚平静地站起来,抬手轻轻捏了捏沈尽欢的脸,扑哧一声笑了。
“弟子面圣,百官可退。”堂内全安宣道。
堂下官吏又高呼万岁,随后躬身退出三步外,才齐齐转身离开。
李靖瑶似有话要对沈尽欢说,但在施氏严厉的眼神示意下还是作罢。
“莫要毁了欢儿前程!”
李靖瑶悲允。
沈丹青和李靖瑶下台阶走远了些,转身回望过去,见邵尘正和陆生良说着什么,沈尽欢脸色变得不太对刚要回去就被侍卫拦住。
“大人,请回。”
话音落下,两扇御门交叠要合上,最后一道光景中沈尽欢也转头看了过来,还没望及她眼中是何神情,御门就重重关上。
太阳出来了,许是下过雨连着几日的湿冷,期盼已久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温度。
施氏满眼的欣慰,她从来没有如此安心过,对着国经堂外的四方天空长长舒了口气,手上拨佛珠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脚底下的砖石,沈尽欢终于又稳稳踏在上面了。
眼前的场景和前世一模一样,她几乎可以情景重现等会儿进去堂内燕帝会和她说的话。
但进去之前,还得过了邵尘这尊大佛。
沈尽欢记得从回来到现在,好像没有对邵尘做过什么缺德事。除了当着他的面说了一次坏话,偶尔顶撞了几句......那也是不痛不痒的,一个七尺男儿总不会这点小事还要记仇吧?
前世不懂事也是前世的事情,怎么今世处处针锋相对的人就换成他了呢?
邵尘本欲对她道声喜,却看见她眼中对自己的畏怯,便生吞了喜词,换了个说法:“沈姑娘得偿所愿,想必十分欢喜。”
“......”沈尽欢微笑着对上他的眼睛,重重点点头。
姑娘我当然欢喜,不欢喜我早跑了。
“说起来,本王还差点成了姑娘仕途的拦路虎,真是惭愧。”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沈尽欢真想把邵尘的榆木脑袋摘下来敲个稀巴烂。
瞧着邵尘面无表情冷嘲热讽的样子,沈尽欢打心眼儿里不甘心,恨不得现在嗓子变好上去问个清楚,死死盯着他半天,想想算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顶头的说的都是对的”这两句话早就在她心里深深烙下了。
见沈尽欢吃了闷亏,陆生良上前将她往身后一护,颇像个护犊子的老牛,只见他笑言对邵尘轻声道:“殿下,半山腰总是拥挤的,您要去山顶瞧瞧。”
一说邵尘小心眼。
二来颇有勉励开导之意。
在损人方面,还是陆生良更在行些。
邵尘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沈尽欢见他片刻没耽误地对陆生良作揖:“陆大人之言,元玺定谨记在心。”
沈尽欢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元玺是邵尘的字,她倒给忘了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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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蚨”是传说中可以带来金钱的昆虫;形状像蝉,卵附在树上、草叶上。
少府这一机构直白来说就是帮皇家管账的,所以给他私人定制的令牌用“青蚨”我想也符合意思。(因为真的没搜到相关资料tt,全靠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