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翰小心谨慎地走在城中。
他骑着马,带着侍从,是来宣旨来的。
尽管有如此光明正大的目的,他还是很小心。
这不是他胆小,参与过四次清扫藩镇任务、身上有三处伤口的他,怎么会胆小?
他在锦官城,祭拜诸葛武侯的城市,符彦卿经营十年的老巢。
符彦卿已经太老了,这个从五代时期就是一方诸侯的武将,已经八十四岁了,提不动刀,上不得马,拉不开弓。
秦翰身上带着三份诏书,供他应对不同的情况。
第一份是给符彦卿的,是他死后的奉赠、妻子儿女的荫补,以示哀荣。
五年前,皇帝挫败了二大王——不,现在应该叫罪人赵光义——谋朝篡位的阴谋,造成的人事变动影响了这个偌大的帝国,直至现在。
赵光义宗人府上除名,儿孙贬为庶人,三代不得入仕;潘美从贼作乱,诛三族;赵普为宰相,处事不明,难以适任,出典边镇。
至于平时给二大王吹嘘造势、擂鼓助威的一干人,能做实事的贬官罚铜加磨勘,出谋划策的在绞刑架、断头台之间选一个,至于只有嘴的那一干御史,追夺出身以来文字,贬为庶人,本乡看管。
为了填补朝廷上的巨大空白,赵德芳不得不找了一干他父亲时期的五六十岁老臣,给他充门面。宫中也是如此,王继恩的徒子徒孙要么行家法处死,要么打发去守宫观皇陵。
锦官城下雪了,很罕见,但也不是没有。
秦翰从思绪中走出来,看到锦官城外的一棵棵树木,挂着晶莹瑰丽如稻穗一般的冰晶雪介,是树稼——后世叫雾凇。
秦翰心里一嘀咕,“树有稼,大臣怕,树挂必有大臣当之,符彦卿怕是不行了。”
果然,迎面走来一个五十多岁的武将,正是符彦卿的第二个儿子符昭愿,带着缌麻大孝来迎接他这个天子使者。
于是,秦翰摸了摸他怀里的第二份诏书。
这一份,是关于四大边镇更戍的。
四年前,毕士安把江南西路、江南东路、江南北路、两浙路的藩镇扫了个遍,赵德芳可以高枕无忧了,不怕有哪路节度使打着清君侧或是勤王的旗号造饭,进逼应天府。
除此之外,四路十几个藩镇更是给赵德芳带来了七八万禁军,手里有了枪杆子,赵德芳一直以来的设想也能实现了。
拼拼凑凑弄出十万大军来,由枢密副使高怀德率领,进逼大理国,把大理国从邪魔肆虐的困境中解放出来,解黎民之倒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