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涵喝了口咖啡， 咖啡的苦味在口腔内蔓延， 似乎涌到四肢百骸融进血液中，忍不住苦笑：“睿睿他爸都没办法过来陪着， 为了一点工资，早就开始上班了， 每天只有晚上有点时间打电话来问小孩的情况。”
林知飞低头搅弄着咖啡， 掩下凝重的目光，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能让她高兴一些。
清晨的咖啡店没有多少顾客， 温暖的阳光打在玻璃上，光线折射过来，在干净的桌面上旋起一圈光晕。
林知飞盯着那圈光晕，想来想去只有一句苍白无力的安慰：“一切都会好的。”
“是不是我抱怨太多了。”郭涵猛然意识到自己絮叨了很多烦心事，她抬头看着林知飞，笑了一下，“感觉自己跟祥林嫂一样，还是不聊这个。对了，你怎么认识你男朋友的啊？”
林知飞情绪还有些低沉，继续搅弄着咖啡：“他是我邻居。”
“真好。”郭涵又笑，许久没联系似乎有些生疏，聊起的话题也透着一股许久不见的意味，“你还在画漫画吗？”
林知飞点头：“还在画。”
“怎么样了？”郭涵问，“有没有进步？”
“还是那样……不过我觉得我有进步一点。”
郭涵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沉默半天才叹息着说：“我其实去年下半年有重新写小说，每天下班忙完家务就开始写，想着能不能靠这本翻盘，想全职来着，也更好照顾睿睿……然而成绩一如既往的不满意，没多少人看，挣得也少，偏偏还有盗文……我多想求他们别盗我的，这都是我的血汗钱啊……”
她说着声音突然哽咽起来，林知飞连忙拿了纸巾递给她，她擦了擦泛红的眼角，生活里的不如意已经彻底把她打败，她活得像个卑微的乞讨者。
林知飞此刻觉得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他努努嘴唇，轻声说：“别悲观……或许坚持下去就会好呢，都说不准的，不要否定未来。”
郭涵脱口而出：“那你坚持这么多年的成果呢？”
林知飞脸色一僵。
郭涵猛地意识到说错话，她捏着纸巾，面色有些尴尬：“那个，我——”
“有成果啊。”林知飞神情缓和下来，弯起眼睛笑了笑，“我上次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杂志读者反馈能有两个以上说我的漫画不错，已经实现啦。”
他看看还处于尴尬状态的郭涵，接着说：“虽然目标很小，但就是因为小才容易实现啊，也才能给自己信心，如果目标定的太大，像我以前想着画一本就成名，反而更容易遭受打击，影响心情。”他顿了顿，笑容更深，“或许会觉得别人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成功，但他们可能在背后下了很多苦功夫也有可能是天赋，可是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得认清自己，我就是没天赋啊，所以才更应该放平心态，一步一个脚印，不管以后会怎样，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专注眼前。”
林知飞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笑眯眯地看着郭涵，“拼一把吧，反正还年轻。”
郭涵脸色有些松动，也端起咖啡，低叹一声：“我已经不年轻了啊。”
“你皮肤是有点变差。”林知飞打量一番，笑道，“再忙再累也要花点时间保养，看着自己漂漂亮亮的，心情也会变好。”
气氛没之前那么凝重，林知飞也放松许多，正聊着天，陆旻同打电话过来，说到医院了，问他们在哪。
林知飞急急忙忙地站起身要付账：“他来了，我们过去吧。”
陆旻同就站在医院门口，穿着修身的大衣，双手插兜，脸上没什么表情。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衬得他周身气质柔和许多。
不停地有进医院的人侧目看他，陆旻同不耐地皱起眉，又给林知飞打电话，通话彼端传来他气喘吁吁的声音，似乎在跑：“就来了，马上过来，哎，我好像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