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出个人样才回来。”贺拔氏如此吩咐道,半点都不像是要送孙子上沙场的祖母。
秦蕊送秦萱出门的时候哭了,贺拔氏一声呵斥,“不准哭!哭哭啼啼的作甚!你兄长还活的好好的呢。”
吓得秦蕊收了眼泪,走到秦萱面前哽咽道,“阿兄一定要好好回来。”
秦萱心绪复杂,只有伸出手在秦蕊的头上摸了摸,转头看向盖楼犬齿,“一切就麻烦你了。”
“说甚么麻烦不麻烦。”盖楼犬齿瞧见秦蕊哭花了一张小脸,颇有些头疼的抓了抓脑袋,“你安心去,我会照顾阿婆和阿蕊的。”
盖楼犬齿没有亲生的妹妹,这会就把秦蕊当做自己的妹子了。等秦萱和盖楼虎齿出去了,家里的事就是他的了。
“嗯。”盖楼虎齿看着弟弟,点点头,他迟疑一下,“你也好好的找个小娘子,给我生几个侄子侄女。”
“……”秦萱看见盖楼犬齿的脸瞬间就皱成一团,活似现代被逼婚的青年。她很是感同身受的拍了拍盖楼犬齿的肩膀,表示同情。
背着行李两人跟着须卜涉归出来,须卜涉归很高兴,“这一回我儿子也在营中,要是运气好,他们说不定还和你们一个营。”
“……”秦萱对须卜涉归的话,只能翻个白眼,当做没有听到。
她还记得须卜涉归那两个儿子先是被她打的鼻青脸肿,然后又被自己的阿爷拖到她面前,继续被打,那一回被打的更重,眼睛都肿的眯成了一条缝。换个人恐怕都要对她有意见。
“和你们一个营也好啊。”须卜涉归好像没有察觉到秦萱和盖楼虎齿的脸色,只是自顾自的说个没完。
“那两个小子自己以为有几把力气就可以横行霸道了,被你们教训教训也挺好,让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须卜涉归道。
他们这是去军中,不是去管教孩子吧?
盖楼虎齿都想要想要把须卜涉归的脑子撬开,看看里头都有些什么玩意儿。他们可是去建功立业,不是去管教孩子的!
自己的孩子做爷娘的都不管,还要指望他们这些外人能够管住?
秦萱没有说话,她和盖楼虎齿一样,对于替别人家管教小孩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到了军营的时候,看到许多新兵在排队,秦萱和盖楼虎齿抱着自己的东西,也在后面排队。
人太多,记名的人却不多,只有那么几个。原本识字的人就少,能写出来的就更少了。秦萱都怀疑,这是将军中能够识字写字的人全部挖出来了。
都吃了一个蒸饼,天都快黑下来的时候,才轮到自己。
“叫甚么?”负责记名的人头也不抬,拿过一只木牌,这个也是学汉人的,对于士兵分以木牌。
“秦萱。”她道。
这两字用鲜卑语说出来多少有些怪异,毕竟这两个字在鲜卑语是没有的。果然那人皱眉,“甚么?”
秦萱给他比划起来,“秦国的秦,萱草的萱。”
“……”那人听到她的名字之后,愣了愣,又抬头多看了她几眼。
秦萱没有在意,只是当他看到了个汉人觉得稀奇罢了。
“会写么?”
“会。”秦萱没有多想,从对方的手中接过笔把自己的名字写上。
“字写得不错。”那人看了一眼,带着些许赞赏道。
写完了名字,领了牌子,就去领自己的被子还有一些必需品。
皮甲之类的两个人都没有,说是骑兵,但是也要操练了那么三四个月,才能上马,并不是个个都还是新兵蛋子就能上马当骑兵了。
骑兵冲阵,和在草原上放马奔腾不是一回事。骑兵必需服从命令,听从调遣,并且学会和同袍左右呼应形成军阵。而不是靠着一头热血,只晓得往前猛冲的傻瓜蛋。
秦萱抱着怀里的一堆东西,和盖楼虎齿报道之后,认了自己的百夫长就到自己的营帐里去休息。说是休息其实也是认人。
她还是头一回进军营,有些兴奋,也有些许不安。
结果一进帐子,那一点点不安就完全没有了。
被须卜涉归那张乌鸦嘴说中了,他那两个儿子还真的就和他们一个营帐!
须卜涉归那两个儿子,对于秦萱来说印象还算深刻,毕竟她把人举过头顶丢沙包一样的扔出去还是头回,这么第一次自然是印象深刻。
“哟,来了一个娘们唧唧的家伙。”须卜车鹿会看到秦萱一愣,而后恶意十足的嘲讽。
他的哥哥就六眷听到也看了一眼,看到面前这两个人,面色极其坏的扭过头去。
“你们是新来的么?”车鹿会那么一句,把营帐里其他人也吸引过来,不怀好意的瞧着秦萱和盖楼虎齿。
盖楼虎齿是个典型的鲜卑男人,白肤卷发高鼻深目。站在那里非常高大的一个人,瞧着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常言道,柿子捡软的捏。
盖楼虎齿瞧着不好招惹,那些要杀新人威风的就来找秦萱的麻烦,谁要她长得眉清目秀修长瘦弱呢。
军营这个地方从来就不美好,纯男人的世界,不讲究所谓的礼义廉耻,而是能够见得到的力量来划分等级。
车鹿会和就六眷两个在秦萱的手里吃过亏,领教过她的厉害,嘴上说着娘们唧唧,可是实际上都不敢上前去。倒是有个不怕死的,想要打杀眼前人的威风,直接已经上去了,没有领会后头须卜家两兄弟抹脖子一样的眼神,站在秦萱的面前。
“这么娘们唧唧的,回来军中,难道是要送去给那些羯人做粮食的?”
羯人凶残暴烈,拿汉人不当人,当做是两脚羊,甚至羯人的赵国常常有拿汉人做军粮的事发生。
秦萱长相说像汉人,不完全像,说她是鲜卑人的脸也不是。所以这人干脆将她当做汉人。
“……”秦萱没有说话。羯人的传闻她听说过,但是真人是没有见过的,随便别人怎么说,自己抱着包袱准备找个落脚地。
她不喜欢打架,要是别人随便说两句难听的话都要来一场,那么她一天到晚就不要干其他的了,光是顾着和人干架就能花费掉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