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着的心思只有她自个知道,鲜卑人没汉人那么多规矩,叔嫂之间更没有所谓的伦理。鲜卑和乌桓都是父子妻后母,兄死妻嫂的习俗。
宇文氏每逢想起慕容泫那张丝毫不逊于慕容煦的面庞,自己一个人呆着都能乐上好久。
她带着侍女走到屋子外,伸手抵开厚重的门帘,里头兄弟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些都是我为了阿娘准备的。”慕容泫面上带笑,将手里的一卷布帛双手递过去。
听到这个庶出的弟弟对自己母亲的祭祀这么上道,脸上的笑容也浓厚了些。
三郎一向知情知趣,从小就知道不和他争,只不过最近这么一年,很是得阿爷的重用,可看他的意思,还是以他这个阿兄马首是瞻。就算是老好人的二郎,这回也只是草草让人将东西带到,人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至于四郎……那个臭小子,这会被阿爷宠的不知轻重,心里头哪里还有他这个嫡兄!
“你也费心思了。”慕容煦瞥了一眼,上头的东西都是需要费不少心思才能弄到,原来的那些因为慕容泫得到父亲重用而起的不平也稍微平复下来。
“你们兄弟都在说些甚么呢?”宇文氏含笑的话语传来。
慕容煦和慕容泫闻声看去,瞧见一个美艳女子娉娉婷婷走来。
宇文氏的年纪并不大,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十五六而已,比慕容煦都要小了几岁。她来之前精心打扮过,站在那里一颦一笑都是风景。
慕容泫看到是她,眼睛便垂下来,“阿兄,我先告辞了。”
慕容煦先是一愣,而后猜到慕容泫是为了避嫌而离开,心中更是舒坦,“不必,我们鲜卑人没有汉人迂腐的男女大防,见一见你阿嫂也无妨。”
话是这么说,可是慕容泫哪里真的会将慕容煦这话当真,“阿姨那里我还未曾去拜见。”
鲜卑重母而轻父,虽然慕容家因为汉化而比普通的鲜卑人家尊父一些,但母亲还是十分重要。
“原来你还没有去见过你阿姨。”慕容煦闻言呆了一下,“那么快去吧,高娘子最近身体不好,你多去探望她,有儿子在身边陪伴,说不定身体就好起来了。”
“是。”慕容泫点头,然后站起来退出屋子,经过宇文氏身边的时候,都没抬眼看她一次。
宇文氏心中纳闷,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抚发鬓,明明出来的时候都仔细装扮过了,头发也是梳的一丝不苟,半点乱发也没有。难不成是自己妆容不好,所以吓着人了?
“怎么就走了呢。”宇文氏抬眼看见慕容煦坐在那里喝茶,走过去轻声问道。
慕容煦放下手里茶盏,里头深褐色的茶汤随着他放置茶盏的动作轻轻晃动。茶饼是从南边汉人那里来的。
只是小小的一盒子茶饼,要价就是等量的金子。北边不产茶,南边才有。慕容煦原本是听裴松感叹南边茶汤的精致和好味,好奇之下,让人弄来点,第一次喝的时候,慕容煦险些把口里苦涩的茶汤给吐出去,不过后来发现这种茶汤清肠胃,而且喝了之后整个人都精神多了,才渐渐喜欢上。
“还不是因为你来了。”慕容煦这话一出来,就换来娇妻的轻捶。
“好好说话,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慕容煦瞧了妻子一眼,“你没事问起三郎作甚?”
“不是说了我还有个未出嫁的妹妹么?”宇文氏随意拿了个话头来搪塞,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善妒,她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你那个妹妹,要是你阿爷不松口,那么没办法,何况三郎看上去对女子没有兴趣。”慕容煦说到这个就笑。
男人女人到了年纪就会有欲~望,家中男子到了年纪之后,就会有人教导男女之事。慕容泫早就到了年纪,可是他听说那些前去服侍慕容泫的女子,统统被赶了出来。久而久之,也没有侍女再敢到慕容泫的房中。
他心下都猜测这个弟弟是不是在男女之事上力不从心。
“怎么会。”宇文氏道,“还会男子对女子没有兴趣。”
“为了你妹妹好,还是别早做决定。”慕容煦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似笑非笑。
宇文氏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慕容泫去高氏那里得时候,高氏已经就寝,不见人了。高氏的脾性十多年来一直如此,哪怕对唯一的亲生儿子也是不怎么过问。只要她躺下,哪怕慕容泫来了,她也不会去见。
“三郎君,高娘子已经睡下了。”说话的仆妇心里都有些埋怨高氏有些狠心。就这么一个儿子,却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嗯,我知道了。”慕容泫在高氏寝室门口一拜才回过身离开。
他一到自己的屋子里,就不耐烦将身上的袍子解开,随意的丢到地上。身后的侍女望见,随手捡起来,就往外面退。
这位郎君俊美无双,一开始还有不少人打过主意,可是见到那么多人被赶出去,私下里都有人猜测这位郎君根本就不好女色,有那些汉人的喜好。
“那袍子烧了。”慕容泫想起在慕容煦那里闻到的宇文氏身上浓厚的熏香味道,顿时心下一阵作呕,毫不犹豫的吩咐道。
看到宇文氏,就让他想起了小宇文氏。
小宇文氏让他两个儿子受苦,也把他妻子娘家闹得鸡飞狗跳。自从小宇文氏过门开始,他就没碰过她。小宇文氏先是和他吵,他不和她吵也不和她闹,结果最后小宇文氏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的,说他和秦萱的妹妹秦蕊勾三搭四不清不楚。
先是哭,然后就是进宫向皇后吵闹。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完全安宁不下来,小宇文氏心情泼辣,从宫中出来,就冲到秦蕊夫家那里,亲自把人给打了。
他每次见到宇文氏就想起她的妹妹。这一对姐妹日后哪怕把她们都给收拾了,但心里说不烦躁那是不可能的。
甚至哪怕是看一眼,他都从心里觉得恶心。
这样的日子,他几乎没有多少耐心了。慕容泫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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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萱今日依旧在忙,摆弄算筹来加减乘除简直不要太麻烦,尤其偶尔有人突发兴致,抓着一把算筹来卜个卦,占卜明日出行吉还是凶,或者是家里怀孕媳妇肚子里头的是个大胖小子还是个姑娘。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拿出来占卜。
秦萱以前在鲜卑士兵那里听说,这个就是个让人晕晕乎乎进来,再晕晕乎乎出去的地方。一群算来算去的话,能把鲜卑人的脑子都给转晕。
她刚开始以为这都是一些一板一眼的人,结果时间久了,她发现这里压根就是一群逗逼!
“啊,明日似乎不适合晚上出行。”一人看着被自己摆的乱七八糟的算筹,摸着胡须感叹。
“为何要晚上出去,难不成还要行偷香窃玉之事?”
男人们凑在一堆,最多的话题就是女人,只不过比起粗鲁的鲜卑人,这里的人说话要文雅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