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叁虽然甩袖离开了,但是他不再强烈反对的态度,让戚继音心情大好。戚继音开始逢人就说自己是郑叁的媳妇,云山的人也就带着逗小孩儿玩的意思喊他一声“大嫂”。郑叁亲耳听到过两回,也没说什么。
这天,云山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这人,郑叁倒是认得,是戚继音的大哥戚继荣。
戚继荣依旧是一身水湛蓝色的长裳,腰配祥云宝剑,气质潇洒。
戚继荣见到郑叁后,对他拱手作揖:“郑大当家的,在下是来接继音回去的。”
郑叁这才想起来王地宝的话。当初王地宝告诉他,戚继音的大哥说有紧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暂时需要将那小子留在云山。等事情处理好了,就来接他。时间过得还真是快,转眼就就到时候了。
“他在里屋,我去喊他一声。”
郑叁面无表情的丢下这句话,就往木屋去。未等郑叁进屋喊人,戚继音自己就欢天喜地的跑了出来,将他撞了个踉跄。
“大哥!”戚继音整个人都扑到了戚继荣的怀里,搂着戚继荣的脖子笑道:“大哥,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了!”
“嗯。我来接你回去了。”
“好啊。什么时候走?”
戚继音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郑叁心里不是个滋味,就像是打翻了醋瓶,酸溜溜的。还口口声声的说要给他当媳妇呢,结果大哥一来就巴望着要回家了。
戚继音拉着戚继荣的手,蹦蹦跳跳的往狗子房间去。自从郑叁受伤后他就一直住在狗子的房里,睡进水的床。
看着戚继音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儿,郑叁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刚准备走,就见戚继音从屋里出来了。穿的是上云山时的那身衣服,腰上系着那块玉牌。
郑叁看着戚继音这一身打扮,他知道自己要彻底送这傻小子走了。从此山水不相逢。
戚继音突然喊他:“大叔”。
“嗯?”,郑叁的回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我回家了。”
“知道了。”
早就做好了要送他走的准备,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心里还是会觉得难过。
戚继荣带着戚继音在寨门口跟郑叁告别。郑叁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竹楼二层的陆遥溪则静静看着这一幕。
杨二嫂知道戚继音走了后,逮到郑叁将他骂个狗血喷头:“你个猪脑子!你就不知道留一下!”
“他回家,我凭什么留?”
虽然郑叁说得在理,但是杨二嫂还是白了他一眼,然后低声骂他:“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怎么就忘恩负义了?”
“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是谁一直守在你身边的?是谁寸步不离的照顾你的?煎药、喂药,换药,所有的事情小音亲自上手,就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半点儿儿差错也没出。你倒好,直接给他送走了。都说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呢,你报恩了么!”
“报恩?怎么报?把他娶了,放寨子里养一辈子?”郑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二嫂也愣了,反应过来后说:“怎么不行了?”
“人家是京城的有钱少爷,回家才是享福,送他走才是报恩。”
“有钱怎么了,他父母能管他一辈子?以后就剩他一个了,你让那傻小子怎么办!”
郑叁不禁苦笑起来,要是杨二嫂知道那傻小子是戚王府的二少爷,不知还会不会担心这个。
郑叁没有继续理会杨二嫂,径直回屋。
戚继音的木箱还在放在他的房里。郑叁小心的翻开箱盖,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排木雕。每一个木雕郑叁都能说上一段故事。当时那傻小子对这些东西宝贝得紧,不成想,走了,却是一样儿也没带。
合上箱子,扫了眼空荡荡的房间。总觉得这屋子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吃饭的时候桌上摆着鱼肉,那傻小子最喜欢吃鱼,还说吃鱼会变聪明。看着旁边的空座位,心,也跟着变得空落落起来。
郑叁觉得自己魔怔了,傻小子走后,他就魔怔了。感觉云山的一切都有他的影子,做什么都能想到他。
以前自己夜里从来不做梦,可自打那傻小子走了,梦就来了。总梦见自己在山道上劫了他,梦见他笑着喊自己郑大叔。
有时候,郑叁会想,如果那孩子愿意跟着自己吃苦,自己就去京城,去戚王府,再劫他一次。可这种荒诞的事情,也终归是只能想想。
一个月后,已经是冬天。晚上下了场大雪,第二天整个云山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清早,郑叁在寨门口扫雪,忽然听见一声:“大叔,我回来了!”
郑叁定睛一看,那傻小子正穿着一身红衣,举着什么东西往山上跑。
郑叁忙丢下扫把去接他:“你、你怎么回来?”
戚继音往郑叁怀里一扑,举着手里的一沓银票跟郑叁炫耀:“郑大叔,这是五万两银票,爹爹说这是我的伙食费!”
“谁要你的伙食费!”郑叁又好气又好笑。
戚继荣看着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人,轻轻咳了咳:“郑大当家的,家父让我给您带个话,望您好生照料继音。那五万是继音的嫁妆。”
什么?嫁妆?郑叁推开笑嘻嘻的戚继音,问他:“小子,你告诉郑大叔,你回去跟你爹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你爹倒贴五万两把你卖给我?”
戚继音只是傻笑,不再说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