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东海沉下脸来:“怎的又是俞大人?”
慕枕流笑道:“你一身官袍,不怒自威,叫我不自觉地便拘谨起来。”
俞东海哈哈一笑道:“慕老弟也会调侃愚兄啦!”他跟着慕枕流进屋,见到夙沙不错,笑容倏然收起,不咸不淡地说,“夙沙公子。”
夙沙不错抓着筷子,似笑非笑道:“你来得倒巧。”
慕枕流招呼俞东海一道用膳。
俞东海婉拒道:“我已用过啦。”
慕枕流拿来碗筷,眼睛盯着夙沙不错的酒壶。
夙沙不错笑容一僵,把着酒壶往自己的身边拢了拢。
慕枕流收回目光,对俞东海道:“我去打一壶酒。”
夙沙不错拿着酒壶的手一顿,慢慢地又推了回去。
慕枕流看着他,忍不住笑出来,被回以一声冷哼。“俞兄请坐。请恕粗茶淡饭,招待不周。”
俞东海又推辞了一番,实在推辞不过,才坐下来。他从总兵府出来,粒米未进,不看食物尚不察觉,闻着菜香,勾起了馋虫,顿觉饥肠辘辘,见慕枕流动筷,也跟着动起来,等吃了个七八分饱,才放下筷子。
慕枕流见他放下,也跟着放下,道:“俞兄可是从总兵府来?不知那火云山的山贼可层捉拿归案?”
俞东海苦笑一声道:“谈何容易。自我上任以来,唐总兵剿击火云山就不下四次,前两回还能逮到几个人,到了后来,山贼越来越精,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躲入深山,叫人看不见,摸不着,找不到。”
慕枕流道:“这些山贼到底从何而来?”
俞东海道:“起初是附近城镇游手好闲的混混,后来,陆陆续续地加入了绿林大盗、朝廷钦犯等凶恶之徒,成立了个火云寨,专门与平波城对着干。唐大人虽然又一次地驱走了他们,却也是治标不治本。不过,”他突然压低声音道,“这次剿匪,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慕老弟这回可要好好谢谢唐大人。”
慕枕流一脸茫然。
俞东海道:“唐大人在火云寨缴获了一匹兵器,上面都刻着‘平波城军器局’。”
慕枕流心里风云变幻,脸上亦是大惊失色:“怎会如此?”
“慕老弟稍安勿躁,”俞东海拍拍他的手道,“即便真的是平波城军器局的,也是多年前的事,与你有何关系?当务之急,是将它们运回来,不要再落回那些山贼的手中。”
慕枕流道:“难道唐大人未曾带回?”
俞东海道:“唐大人希望由军器局出面,收归这批物资,再拨给总兵府,以免以后扯不清楚。不过,根据我朝律法,军器局不可私下运送兵器与地方军队。我以为,唐大人的想法不甚妥当。最好是由军器局出面将兵器运回来,交由朝廷处置。”
换而言之,若是军器局不出面,其他人不好处置这批兵器。
慕枕流道:“俞兄所言甚是。”
俞大人道:“唐大人虽然在火云山派驻了几千人马,但火云山与平波城尚有一段距离,终不能久留。慕老弟若是准备妥当,就早日将兵器运回来,以免那些山贼卷土重来。”
闷声喝酒的夙沙不错突然一瞪眼,道:“你让他单枪匹马地跑去贼窟?”
34第三十四章 夫人
俞东海道:“火云山的贼人都已逃入深山之中。”
夙沙不错道:“你怎知他们不会杀个回马枪?”
俞东海道:“有唐大人在,定能保慕老弟安全无虞。”
夙沙不错道:“慷他人之慨倒是脸不红,气不喘。”
俞东海被噎得脸红。
慕枕流道:“不知从这里去火云山要几日?”
“骑马至多三日。”俞东海见慕枕流口气松动,忙道,“若是路上没什么耽搁,两日便到。”
夙沙不错瞪着慕枕流道:“你真的要去?”
慕枕流道:“既是分内之事,自是义不容辞。”
夙沙不错冷笑道:“不就是不想让唐驰洲吞下这块肥肉,自己又师出无名,才怂恿你涉险!可怜唐驰洲刚刚替他打完了一场仗,半点好处没落下,还要被算计。”
俞东海拍案而起道:“火云山贼寇手中因何有刻有我平波城军器局的兵器,难道不该彻查清楚吗?慕大人是军器局掌局,自然是责无旁贷!”
夙沙不错面色一冷。
俞东海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地看向慕枕流道:“慕老弟,我是说,你既然执掌军器局,免不了受累,收拾前人留下的烂摊子。”
慕枕流微笑道:“俞大人说的不错。”
他越是平静,俞东海越是不安,道:“但是,夙沙公子所言不无道理,火云山毕竟是贼寇所在地,万一他们留个后手,后果不堪设想。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尽管俞东海说从长计议,但慕枕流将这件事上了心,第二天便着手安排外出事宜,中午回屋收拾衣服时,夙沙不错一脸阴沉:“你非去不可?”
慕枕流道:“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夙沙不错道:“你是否忘了古塘镇的遭遇?”
慕枕流道:“火云山不是古塘镇?”
“更为凶险。”
慕枕流道:“火云山贼寇已经逃入深山。”
夙沙不错道:“也可能趁人不备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