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时转身快步离了坝子,隐隐还听到那村正讪讪开口问起了有关她跟于府的事情。
她回去还没多久,谢瑜扬就也回去了。他打了井水简单擦洗了一下,换上一身儒衫出来。林雨时刚准备好前去吊唁的简薄祭礼,两人出门的时候就见到村正带着儿子一并过来。
村正见了她神色还有些讪讪,只点了下头就摆出了长辈的架势,倒是村正的儿子看了她两眼笑着转头跟谢瑜扬说话。林雨时被看得浑身难受,皱着眉头跟在谢瑜扬的身边避开了那时不时打量的眼神。
一行四人很快就到了于府门口,守门的门房通传了下几人这才进去。
林雨时这才又见到了于振海夫妇,只觉得两个人都消瘦了不少,神色很是憔悴。她跟着众人上前上香行礼,就听到村正和于振海客套,三言两语地就透出了攀附之意。
于振海怕是见多了这样的人,若非于老太太非要落叶归根,只怕村正这样的人物这辈子都跟他没有交际。更何况,村正不过是略微识得几个字连个秀才都不是,就算再三盘算过说辞,有些话说出来也是粗糙不堪入耳的。
不一会儿,于振海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只冷淡地哦嗯之类的应对村正,村正也看出了情形不对连连对谢瑜扬使眼色。
于镇海倒是没有留意这些小动作,目光一转就看向了林雨时。
“林姑娘。”他上前一步,微微颔首低头看着林雨时,“之前多谢林姑娘为家母特意做了两次吃食,满足了家母过世之前的愿想。“
“于大人客气了。”林雨时没想到他竟然会找上自己说话,连忙屈膝回礼,“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大人如此放在心上。”
这话可以说是大实话了,以于镇海的身份来说,实在是没有必要为了几样吃食特意过来道谢。林雨时心中存疑,一旁的谢瑜扬却是眉头微微一扬就立刻恢复了平静如常的模样。
“林姑娘可以这般说,但是于某却不能这么认为。对于本官来说,林姑娘教授府中厨娘所做的龙龛糍和稍麦是家母病重之际,唯一的慰藉。”于镇海认真说着,“林姑娘今日还前来吊唁,实在是让本官心中感念姑娘的良善。”
他诚恳的态度有些诡异,林雨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好在谢瑜扬没有把她晾在一边,此时恰到好处横跨了半步在她身侧。
“说起来,雨时还未曾谢过于大人之前赠药的事情。”他说着扭头看向林雨时,“之前我病重,若非雨时为了我四处奔走,只怕我难以熬过去。说起来,我也要多谢你前些日子的照料。”
“我们是一家人,这都是应该的。”林雨时说。
一旁于镇海看了谢瑜扬一眼,这才道:“林姑娘是个好姑娘,有她做你的未婚妻是瑜扬你的福气。”说着他还看向林雨时,边点头边道:,“林姑娘的情意我记着了,若是以后有什么为难之处,又或者有什么人为难你了,尽管来找我。”
他态度自若,很有种长辈为晚辈撑腰的架势。林雨时客气地笑了下,谢过于镇海就不再多话。对于这种自来熟的架势,她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更何况,像于镇海这样的人物突然对她和颜悦色,必然不是为了什么礼贤下士。
更重要的是,她看不出于镇海到底想要通过这种示好做什么,只能微笑应对,把外交权全权交给谢瑜扬。
谢瑜扬上辈子毕竟跟于镇海师徒一场,旁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对方底细的。此时只略微侧身就把林雨时给挡在了身后,笑着跟于镇海应对。
于镇海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两眼,转而道:“说起来,本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于大人的身份何等尊贵,若是您都觉得为难,只怕晚生就更帮不上忙了。”谢瑜扬没有一口应下,一旁的里正见状几乎要急出一头的汗来。
他连忙上前,笑着道:“于大人有什么吩咐,直说就是了!”
于镇海闻言就立刻道:“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只是世人各有所长。家母生前颇为喜欢林姑娘的手艺,如今她过世,我想着在家中停灵七七四十九日。”
“于大人孝心感天!”里正立刻称赞。于镇海只勉强笑了下,转而看向林雨时,“这四十九天里,我想请林姑娘每日过来做上几样家母生前喜欢的吃食,当做是贡品。自然了,我也不会让林姑娘白白帮忙……”
林雨时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原来之前于镇海种种客气就是为了这个啊。她放松的表情大约是露在了脸上,于镇海笑着道:“林姑娘可愿意帮本官这个忙?”
林雨时还没开口,一旁被无视的里正就立刻道:“这是于大人的孝心,林丫头她定然……”
“里正说得没错!”林雨时略微提高嗓音打断了里正的话,正待继续往下说就看到了谢瑜扬微微扭头飞快看了她一眼。
这些天相处下来,她跟谢瑜扬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只看谢瑜扬的眼神,林雨时心中就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