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时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然而谢瑜扬也不至于草木皆兵到以为她是有心人故意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毕竟,如今的他不过是山野小村里的学子罢了,区区禀生的身份也不过让他在稜县多了一个天才少年的称呼,这样一个称呼说不定连渝州都没有传到。
想到上辈子的林雨时他还未曾见到就已经病逝,谢瑜扬垂下眼帘掩下那一瞬间冰冷的眼神。
谁没有点儿自己的秘密呢,他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破坏了他和林雨时之间的默契呢?
谢瑜扬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怎么的,林雨时已经重新坐在对面剥葡萄吃了。红到发紫的葡萄汁沾染到林雨时的双唇,他看得愣了下这才回过神来了。
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哪里有什么风情!
谢瑜扬掩唇轻轻咳嗽了下,等林雨时抬头看过去才开口。
“于镇海私德有亏,看似道貌岸然却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不止我不想与他有所往来,你也不要去于府,离那一家越远越好才是。”
这话谢瑜扬说得很是平静,却听得林雨时心中猛然一紧。她下意识坐直身子看向谢瑜扬,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至于荣县令,他在稜县多年,官声素来很好。荣夫人为人也很是宽和。”谢瑜扬缓了缓语调,自己都没有察觉说这些的时候他语气中带上了些许的怅然。“你若是愿意,每日早上忙过之后都可以去县衙后宅陪陪荣夫人。”
林雨时把这话在心底琢磨了一会儿,继而冲着谢瑜扬笑着道:“好!”
她不傻,谢瑜扬既然会这般笃定地说于镇海私德有亏,让她远着点儿。她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再往于府那边撞。毕竟,她跟谢瑜扬才是真正的相依为命的亲人,比起看似和气、爱惜人才的于镇海来,她自然更信任谢瑜扬。
至于谢瑜扬究竟是如何知道的,这也不重要,不是吗?在这个举目无亲的时代,她所能依靠的也只有谢瑜扬这个未婚夫了。
两人这次所谓的谈谈,话头起得莫名,结束的也奇怪。不过两个人心中仿佛都对彼此有些更多的了解一般,第二日早起在堂屋碰上,林雨时还未曾开口谢瑜扬就露出些许笑意打了个招呼。
“早。”
林雨时抿唇一笑,“早。”
凉皮是前一天晚上就做好了用提篮系到井中冰镇着,他们这会儿早起主要就是揉面筋,为晚上做凉皮做准备工作。随着小吃摊的生意越来越好,林雨时一个人忙不过来后谢瑜扬就跟着她学了揉面筋的活儿。
两人站在井边洗漱,回头林雨时做早饭,谢瑜扬就开始揉面筋。因为林雨时掌心受伤的缘故,谢瑜扬就格外卖力,等着早饭做好面筋就揉好也洗出了面糊,只要静置一段时间撇掉上面的水就能做凉皮了。
林雨时喊了他吃早饭,两个人吃了早饭东边的天色才蒙蒙亮了起来。
李嫂子在隔壁也调好了要用的作料和酱汁,给一家老小做好了早饭这才叫上他们一起出门。这样的清晨已经重复了一个多月,三人也都习惯了如此安排。只这天到城中他们三人是一起去了存放桌椅板凳的院子,林雨时拿着钥匙开了门,一旁李嫂子这才反应过来,问道:“这家人竟然把钥匙都给你了?”
林雨时笑了笑没应声。他们到摊位的时候有些晚,已经有人等在了一旁了。李嫂子连忙洗手开始给客人调凉皮,不一会儿小小的摊位上就坐了不少人。
一旁凤婶子叫了林雨时一声,顺带给她端了一小碗馄饨,“别饿着了。”
林雨时捧着馄饨笑了笑,凤婶子趁着不忙拉着她一并坐下,笑着道:“昨天李嫂子跟我提过暂放桌椅板凳的事情,这原本是小事我不该拒绝的。不过,我家你是没去过,家里人口多人来人往的就怕出什么差错。”
她说着扫了一眼林雨时还帮着帕子的手掌,这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林雨时一愣,转而仿佛明白了什么一般。
“多谢婶子为我着想,我明白了。”
见林雨时明白,风婶子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你家大哥是个争气的,然而如今毕竟还在守孝,也参加不了秋试当不上举人老爷。”她说着顿了下,又往前凑了凑,“民不与官斗,哪怕是个芝麻小官也比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强。实在不行就让些利,这独一门的生意确实太过于扎眼了。”
林雨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婶子的话我都记下了。”却不说到底要不要让利。
凤婶子见状也不再劝了,毕竟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好受。她也是这么些年熬出来的,再早上二十年她十六七岁刚嫁的时候,不要说是不肯让利了,怕是要拎着菜刀去找人算账。
林雨时捧着一小碗馄饨坐到了谢瑜扬身边,把之前凤婶子的话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