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扬很快就回来,手中拿着一摞卷宗。他把卷宗分成两份,一份给李喆祁,一份则递给了高亨。
高亨四处行商,家业也不算小,自然是识字的。
两个人接过卷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半响还是高亨率先抬头主动问道:“这两年过去,只怕物证、人证都不好寻。”
李喆祁听到他这话,立刻抬头看过去,“我这些年倒是寻到一些踪迹。”
他之前虽然对高亨喊打喊杀,却多是悲愤。如今人冷静下来,虽然语气不好,却还是说出了些有用的东西。“我查过你当年生意出事时露过面的地痞流氓,那些人死了大半,只剩下一对兄弟在清泉村。”
李喆祁宁可错过今年秋试也要留在县衙当个临时工,为的就是方便调查稜县的人口流动。这两年来,他也算是有所获的。
“还有那户挖出玉佛的人家,我查到如今还剩下当初的主母带着膝下一个十岁出头的儿子,却是去了渝州。”
李喆祁叹了口气,“那一对兄弟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说他们当时是了钱帮忙一个受欺压的兄弟的忙。至于给钱的人是谁,他们并不知道。”
“那渝州那对母子呢?”
“我月余前曾经去过一趟渝州,只是陈氏因为那玉佛家破人亡,又是寡妇,对我避而不见。”李喆祁叹了口气,有些灰心丧气。
他叹完这口气,放下手中的卷宗。半响,他起身拱手对着谢瑜扬认认真真行了一礼。
“我不再过问谢兄究竟为何对此事如此热心,只求谢兄告知我,你是否已经查到了当初设计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谢瑜扬起身扶住他,等他坐下这才开口。
“幕后操作这一切,让高老爷做了恶人,事后又暗害了令妹,逼退高老爷的人,我确实查出了。”
“究竟是谁!”
“可是张焕?”
李喆祁和高亨同时问道,转而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李喆祁眼角剧烈地跳动着,“你说谁?”
“张焕,稜县主薄张焕。”高亨回了他一句,转而看向谢瑜扬,“我可说对了?”
谢瑜扬点头,“没错,就是他。”
“果然是他……”高亨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半响才苦笑:“当年,我尚且当他是个好人。谁成想,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生意受挫也就罢了,李喆祁之妹李俞琬的死才是高亨的心头之痛。
他与李俞琬相差十岁有余,然而李俞琬对他却是有救命之恩的。之后两人再遇上,他丧妻数年,孤身一人。她正直花嫁之年,灼灼其华。
那一瞬间,他起了求取之心。恰好李家接连出事,他送上厚重的聘礼,李家自然无不应的道理。
李俞琬说不想李家太远,院子太大空荡荡的她一个人在家又容易害怕。所以他就买下了此处的宅子,院子虽小,却是五脏俱全。高亨与李俞琬还是过了一段颇为幸福的新婚夫妻的小日子。
也是因为娶了李俞琬的缘故,所以他才想着拢手头的生意,把重心往稜县这边转。
没想到,一切的灾难由此开始。
回忆起往事,高亨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林雨时看过去,见他眼角发红,虽然比之李喆祁要内敛许多,却还是露出些许的端倪。
她心中不禁有些同情。
院中一阵沉默,半响谢瑜扬才又开口。
“我之所以这般大周章,请了高老爷同来,为的就是问一句,若是我有办法扳倒此人,让他罪有应得,高老爷和李兄,是否愿意出一把力?”
“你真有办法!”李喆祁双眼发亮,“我自然是愿意的!只要能为我妹妹报仇……”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条命你拿去也可以的。”
这话一出,严黎就变了脸色。
“李兄这般说就太过于严重了。”谢瑜扬道:“我如何也不会要了李兄性命。”说罢,他转头看向高亨,“高老爷呢?”
高亨拱手一行礼,沉声道:“谢公子若真有办法,高某愿效犬马之劳。”
他说着语调略微一松,问道:“只是不知道,谢公子察觉了那毁掉千里之堤的蚁穴之后,究竟是如何应对的,竟让张焕的心思落了空。”
想让一个年近三十的老油子一般的商人信服,自然不是一桩容易的事情。
谢瑜扬轻笑了声,“说来也简单,不过是把那凉皮的做法公然徒教授出去。这门生意没了独门的优势,自然也就少了关注。而能用钱买来的东西,张焕那般小心翼翼的人自然不会再冒险。”
这方法说起来简单,可是舍得“壮士断腕”一般自损八百的人,又有多少?
高亨拱了拱手,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