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田听到林雨时这么冷不防的问话,下意识摇头,道:“姑娘忘记了,琼林宴之后还有打马游街呢,等着公子回来,怕是还要晚些时候。”
林雨时愣怔了下,转而才缓缓吐了一口气,摆手道:“我不过是随口问下而已。大哥回来不必提这件事情……”话说到这里,她竟然生出了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林雨时自嘲地笑了笑,摆摆手就朝着院内走去。
谢瑜扬一直到宵禁之后才回来,林雨时屋中未曾点灯,却也一直默默等待着。虽然傍晚的时候边野已经去打听过,知道谢瑜扬是被一众同年的进士拉去庆祝,此时她却还是忍不住挂心。
她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谢瑜扬回来,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黑暗中,她借着月光回到床边,坐下的时候突然勾着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林雨时,你就承认吧。你远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么豁达,你明明就是对谢瑜扬动了心,不然又怎么可能会如此牵挂,如此放不下呢?
不!这只是家人的关心而已。
林雨时下意识反驳,可是脑海中却偏偏还有个声音在提醒她。
你敢说,你没担心谢瑜扬会眠花宿柳?
……
她确实有担心过,可是,那是本朝有官员不许狎妓的规定。她这些担心,主要还是出于家人的立场。
林雨时咬着下唇,用力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摇出去一般,半响才又缓缓舒了一口气,低声道:“纵然有些许好感又怎样?谢瑜扬从此平步青云,日后三妻四妾的后院简直已经是定型了的。我倒是不如趁着如今尚且没有动心,躲得远远的。也好过日后身陷妻妾争斗,变得再也不像自己了。”
她这般说着,仿佛真的就此想明白了一样,躺下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林雨时早饭的时候意外见到了仿佛多日不见的谢瑜扬。
谢瑜扬确实如同张婶所说,消瘦了些许,不过神还算好。两个人尴尬地对着彼此点了下头,半响谢瑜扬才道:“之前一直说帮你找个厨子的,如今人已经找好了,我与对方约好今日上午就会过来。你——”
他说着顿了下,才道:“你看下是否合用,若是可以的话,就把他一家人都接过来,日后肴园那边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林雨时怎么也没有想到两个人这三四日第一次面对面说话,谢瑜扬竟然说的这桩事情。她一时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迟疑了片刻才道:“大哥竟然还记得这桩事情。”
她说着笑了下,“让大哥心了。”
“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记挂在心上的。”谢瑜扬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之后大致就要在翰林院做事了,每十日休沐一日,平日里大约还是跟着翰林院的前辈们学习为主。若是家中有什么事情,你不必强撑着,直接派人去寻我就是了。”
林雨时抿唇点头,并不反驳。
谢瑜扬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吃饭吧。”
此次科考的前三甲按照惯例全部都进入了翰林院,谢瑜扬是从六品修撰,余下两人则是正七品的编修。而余下的进士则需要通过考试才有进入翰林院的可能,纵然考进去也是品级更低一些的庶吉士。韩濬冶原本在殿试之后就准备搬出去另外租房子的,如今要面临考试就又寻了林雨时把租约再延长了月余。
林雨时自然是应下了,家中人口原本就少,多了韩濬冶住在外院反而多了些许人气。
韩濬冶离开之后没多久,粉杏就匆匆进了院子,说是外面有人来寻林雨时,自称是被人介绍过来做厨子的。
“说是姓秦,不过留着大胡子,看着挺吓人的。”粉杏如此说,“边田大哥不在家中,我不敢让刘大哥贸然开门。”
这应当就是谢瑜扬说的厨子了。
她想了下才道:“去把人赢到前厅,让刘大哥招呼。”转而又叫了巧雨去请隔壁院子中的谢瑜扬,让他一同出门。
那姓秦的厨子果然是长得高大威猛,一张口嗓门也不小,难怪吓着了粉杏。林雨时把自己的要求简单说了下,那秦厨子哈哈一笑道:“姑娘放心,我要是没有几分本事,状元公又何必三番五次的上门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