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从来没感受过什么叫‘乐极生悲’,因为我就没乐过;今儿,我算是长见识了。
“绷带!热水!快快快!”还没走回太医院的上官夏又被徐长治给扯了回来,忙不迭地在我肚子上来回比划。
我听着他这又让我平稳呼吸又让我别乱动的指挥,总觉得他是在接生。问题是,我的肚皮里到底掏不出崽儿来,唯一能掏出来的...
算了我不想说。
钟伯琛被这意料之外的紧急情况吓得怔了一会儿,张着手站在榻前不吭声。我见丞相大人的脸色快白成纸了,慌忙扯出一抹笑容:“不赖你,是我起急了。”
钟伯琛还是不说话,直勾勾地瞅着我那很不美观的肚皮。我拿起毯子各种遮掩,最后干脆把上官夏一起盖在了毯子里头。上官太医闷声闷气地说道:"殿下。您再闹下去,微臣搞不好得戳到不该戳的东西了。"
迫于他的淫威,我只能把毯子掀开,然后对钟伯琛挥手:“丞相大人出去吧。本王着实不雅观。”
钟伯琛迅速转身离开了屋。我刚松了一口气,再一抬头,忽然发觉窗外有一个明显的人影。
好吧,这老哥看来是蹲墙根去了。
上官夏忙活得汗流浃背,徐长治拿了汗巾给他擦了擦脑门。我看着他那凝重的表情,总觉得下一秒他将会从我肚子里掏出奇怪的玩意来。
好在我们上官太医妙手回春,我这肚皮又被他缝合了回去。不过上官夏的俩眉毛依旧拧得跟麻花似的。他冲徐长治使了个眼色,二人咬起了耳朵。
我慌得要命,连忙叫他有话直说。上官夏就地磕了个响头道:“殿下。恕微臣直言,殿下这伤势久久不愈,有些不对劲。”
我疼得满脑袋是汗,暗道这古代也没个像样的麻醉药真是要了命了。不过我这人一向粗枝大叶,还不至于疼晕过去。于是我气若游丝地问道:“是不是我身体素质太差了?”
“非也。殿下身体康健,否则早就撒手人寰了。”上官夏这话说的还真实在。
徐长治悄悄拧了一把上官夏的腰上软肉,让他不要口无遮拦。我顾不上观赏这眉来眼去的二人,而是努力思索着我是不是又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导致伤口恶化。正想着,门外吃风的钟伯琛走了进来。他立于榻前看向我,表情之严肃犹如在上坟。
我被他瞅得云里雾里,刚想说话,这老哥突然伸出手把我的里衣给解开了。我被他托着脑袋,还没整明白这是闹得哪样,身上就光了。钟老哥他三下五除二把我的里衣扯了下来,放在手上端详着。我光溜溜地躺在榻上跟徐长治大眼瞪小眼,回过神来脸由白转红又转紫。
“……大兄弟。光天化日之下,您是不是注意点形象?!”我揪着被子心惊胆战。上官夏则捂着眼睛木木怔怔地念叨“非礼勿视”。徐长治居然没护主,而是凑过去跟钟伯琛一起看我的衣服。
他俩看了半天没瞧出啥花来。钟老哥的目光又一次往我身上游离。一路向下荡漾到了我的下半截。我六神无主地按着被子,怂成一块大号咸鱼寿司。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钟大丞相薄唇轻启,毫无感情地说了句:“裤子脱了……”
“能给我留点脸不……”我瑟瑟发抖,虽然大致能猜出来他的用意,但久违的虚荣心冷不丁地冒了出来,让我下意识地想捍卫一下自己的主权。钟伯琛倒也给我面子,贴心地点点头:“你们二人下去吧。”
于是屋里就剩下了我跟钟丞相。我看着双目炯炯有神的钟伯琛突然莫名的心虚。再一细寻思,这老哥在剧本里可是“好像一直在暗恋男主的悲情男配”。见钟伯琛把我的被子一掀,我慌忙“娇弱”地抵抗了一下。然而抵抗无效,我被一脸正气凛然,手法却快到不像好人的钟伯琛瞬间扒走了裤子。
好了,如今我顷刻间浑身上下就剩一条大裤衩子了。我委屈巴巴地躺在榻上骂钟伯琛“流氓”。钟大人却不鸟我,把裤子举在光线底下查探。我羞臊得差点没哭出来,双手紧张地按在底裤上,生怕这禽兽把我最后的遮羞布给抢走。
钟伯琛看了许久,突然眉毛一抖,唰地一下把裤腰带处的缝线给扯开了一条口子,然后从里头抽出一黑色布条。那布条散发着一股药味,一抖落还掉了些渣子。
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钟伯琛在那一刻的表情。他的眼珠子通红通红的,额头上满是青筋,仿佛是暴戾的猛兽被关于了牢笼之中。我突然觉得他平日里与世无争的乖顺模样全是装出来的,这羊皮底下搞不好藏了匹狼。
“伯琛...”我又疼又惶恐,颤颤巍巍地小声唤他。此情此景,我再傻也琢磨过来了——有人在我的里衣腰带上做了手脚,导致我伤口经久不愈。而这做手脚的人,不是我老娘就是我身边之人。
我老娘到底为什么对我恨之入骨,真的只是因为偏向我皇弟吗?还是说因为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问题我想也想不明白,所以干脆就不去想了。我现在唯一担忧的是,钟老哥会不会一怒之下把所有嫌疑人全给杀了。
钟伯琛在我这一声呼唤中抬起头来,表情迅速恢复平静:”殿下无需担忧,微臣...”
“不不,你这模样我怎么能不担忧?”我紧张地把被子裹在身上坐了起来:”我不打紧的。我就一个娘,你千万别把她给咔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