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10分钟就要到了,我跟着画面中的沂米,大致看遍了所有经历,从初中开始,到成人时咖啡馆的最后告别。我把剩下几分钟的时间,再次返回一个我印象深刻,又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画面。
没有在汇报厅那次和沂米谈话讲到的,一段画面。
是在操场的观众席上,一次谈话,也是礼堂事件沂米情绪爆发的前一次平静的谈话。
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触碰我,虽然只是衣袖。
沂米对他人的触碰非常抗拒,不论是我平时以“朋友的正常动作”抓着他手臂带他走,还是想和他击掌,亦或是挽着肩、抱一抱,他都躲着,不停地向我摆手,请求地看着我“别碰他”。所以平常我只能拍拍他的肩或者背,这些小动作,他能忽略的。
当时他的一言一行都同往常没有差别,我毫不犹豫就相信了,现在不然,我想重新揣摩他在言行中透露的真实情绪。会按暂停键或放慢去观察(就像看视频一样哈哈)。
“放学后,我们去操场上谈谈吧。”我在走廊看见沂米站在阳台上,两手托住脸,神情复杂地望着远方的树和教学楼,“我在看台上等你。”
切换到下午放学后,看台座位。
“最近怎么样?”
“没事……”沂米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本以为教室卫生弄得很干净,可却忽略了桌角的灰尘,最近不在状态,总是粗心。”
我留意到他语气有些不对,一种隐忍的生气,紧紧抓着校服外套下摆不放,又紧紧咬着嘴。他在愤恨着什么。
“没事啦,就……”我当时的解读是“后怕”,现在暂停看来,转了一圈,他后背一直淌汗。
他在编谎。不止,不止是被训了一顿。
“好啦,小利。”他笑得很平淡,不一会就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没有忧伤与恨意。
我迅速滑动页面,后退,一帧一帧捕捉他的神情。他先是逃避我的追问,然后起表情,皱起眉,艰难地苦笑起来,后来想到了什么,他恢复了原来相对开心的笑。
这一连串动作很快,他应该练过。不仔细看,和原来天真的模样确实没有分别。但这样剖析,仔细看来,他其实很不自然,不管眉毛,还是嘴角的弯曲弧度,表情的自然程度,都不纯粹,在绝望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