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弘到了一家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 保管里头吃饭的能一眼认出他, 哪怕有不知道的, 也在萧弘一句“给本王上个雅间”中顿悟。
哦,这位就是被永宁侯小姐拒婚的大皇子啊!
此刻萧弘脸上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一看就知道心情极度糟糕。也是, 皇上给他选了多好的两家门第,结果一个一顶绿帽子,一个干脆看不上,简直啪啪打脸, 比唱戏都。
有人好奇地偷偷瞄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大皇子怎么那么敏锐, 一下子抓了个正着,阴鸷冰冷的视线盯回去,瞬间吓得他头皮发麻, 赶紧垂下头,恨不得缩地缝。
“你疯了,这个时候你敢触他眉头啊?”边上的同伴低声怨道,刚刚那一瞥,连带着他背上的寒毛也不禁竖起来。
大皇子心里不爽快,真要拿他们出气, 就是告到御前, 他们怕是也得先挨一顿板子。
“我这不是好奇么?”那人嘀咕了一声, 可头却是不敢抬了。
不过幸好, 几个小虾米,见他们识相德低头当鹌鹑,萧弘也就冷哼一声没当回事。
掌柜战战兢兢,满脸讨好,“王爷,请跟小的来。”
这个时候也别说什么客满请提前预定这种找死的话,这种大酒楼的席面就算位置排到了一年后,也会常年备着一个空厢房。
不为别的,就怕遇上不讲理,更不能得罪的硬茬,如现在仿佛一点就能炸的英王。
别以为全京城都在笑话他,可谁敢当面奚落他吗?脖子上的物件还要不要?
“把拿手的都给本王上一遍,再来两壶好酒。”上楼的时候萧弘这么吩咐着,接着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要最烈的!”
“最烈的?”掌柜惊了惊。
“对,别拿那种软绵绵没什么感觉的来糊弄本王!”
“……是。”这一看就是借酒消愁来了。
掌柜有些犯难地将萧弘引上三楼,送进雅间,退出去的时候他还拉了拉跟在后头的小墩子。
小墩子斜眼一打,问:“何事?”
“请教公公,这最烈的酒……咱们酒楼里一杯就能醉倒一个大汉,英王殿下是不是……小的没别的意思,就怕殿下伤身。”掌柜的讪笑地在小墩子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小墩子道:“殿下让你上,你就别废话,去吧。”
“哎……”掌柜一脸难色地下去吩咐了。
底下的小二问道:“这万一喝上头了怎么办?”
掌柜叹了一声,“能怎么办?赶紧去准备着,把醒酒茶也给备上,对了,马上派人去寻世子,这大皇子要是在这里出事,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酒菜如流水般上了桌,色香味俱全,毕竟是常人排着队预定才能吃上一次的上等席面,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这个雅间临街,打开窗子便能看到下面人来人往。
大齐修生养息,许久没打仗了,京城繁华,百姓富足,便带动了一系列夜色生活,斜对面便是一家乐坊,隐约能听到几声靡靡丝竹之声传来。
萧弘就坐窗前,看着下方的热闹,等着那忙碌了近一个月没见到的人。
终于一辆马车到了酒楼前,前头一个小厮跳下车架,扶着一个身着白色雪貂皮披风的少年下了马车。
顿时所有的声音色都瞬间褪去,天地之下,萧弘觉得他只看到了这么一个人,空落落的心有了归处。
贺惜朝微微侧了侧脸,眉眼带着唇角一同弯了弯,走进酒楼。
贺惜朝才刚走进大堂,小墩子就急忙迎了过来道:“惜朝少爷,您总算来了,殿下可等了您许久,这事儿,唉,还得您劝劝。”
此言一出,顿时视线都看了过来,贺惜朝就解开身上披风的一个动作,就听到边上相近的食客在说:“这就是贺二郎啊!”
“可不是,最年轻的解元郎。”
“看样子是知道大皇子在这儿借酒消愁,赶来安慰了。”
“这个时候,大概就这位能劝大皇子想开点。”
“是男人哪能想得开啊,瞧刚才大皇子的脸色,啧啧……”
“也幸好那个闭嘴的快,不然就得横着出去喽。”
“嗨,其实不就两个女人嘛,这些大家小姐其实都差不多,还没有飘香院里头的姑娘有意思,尝过滋味就知道了。”
“你小声点儿,这话能随便说啊?”
“可别连累我们。”
“就是,再说这是女人的问题吗,那可是王家和永宁侯府,多大的助力,几个皇子谁不想要!”
“是啊,皇上没那意思也就罢了,明摆着要赐婚,却断在两个娘们手里,是我我也得怄死。”
“就你,别逗了。”
“打个比方嘛。”
“听说接下来就是西安伯府,不过我估摸着这个也成不了。”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嗨!”
“你们还别不信。”
……
这些人当着萧弘的面可不敢这么议论,大概是瞧着贺惜朝面嫩,书生大多拉不下脸皮,也互相不认识,便说得有些起劲。
贺惜朝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微微一哂,心说萧弘倒是挺会装,不用一个晚上,大概京城人士都知道大皇子心情不好,在这里喝闷酒来了。
小墩子开了雅间的门,贺惜朝走进去一眼就见萧弘正坐在桌前,面前放了一个酒杯,正满脸愁苦,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
贺惜朝顿时惊讶道:“你这还真借酒消愁上了?”
“没……”话未说完,憋不住缓不过去的萧弘顿时一连串的咳嗽声先从嘴里跑出来,越咳越大声,看得贺惜朝简直目瞪口呆,连忙递了桌上的茶给他,“你在干什么?”他拍着萧弘的背,一脸着急。
萧弘呛得难受,拿着茶水猛灌了两口,才缓过气来,他摆摆手,张嘴一边发出嘶嘶声,一边艰难解释道:“我的天啊,这酒太,太他娘的辣了!”
萧弘面前的酒杯下了一小半,贺惜朝抬起头来闻一闻,就立刻放远了些,光这味儿就敬而远之。
“你做什么想不开喝这种酒?”贺惜朝奇怪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