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来此物的兵士猛点头,又拿出一团不太起眼的小物,摊在手掌上给赛迪尔瞧。
“还有这个,原本应该是和这支箭一起。但我稍稍一碰就掉落下来。”
都是焦黑一团的模糊之物。看不清楚原本完好时的模样。但那只小小的比手指还细小许多的条状物着实让赛迪尔愣神了片刻。刚才着急救人的事都给忘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卡斯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未见过此物。若说是粘在箭身上发射而来,难道就不怕影响了准头?定是有异常重要的作用才对。
“或许,我们不该把库刹其人喊作蛮族。”赛迪尔闭了闭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东西原不该出现在这里。它可以轻松定位任何目标。”
“定位?”从赛迪尔口中冒出的这个词,对卡斯德来说新鲜又好奇,“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奇怪的东西?莫非在别处见过?”
连连的疑问,赛迪尔无法回答。其实那个答案只在他脑中,无法让他真实清晰地对卡斯德解释。若是早些日子,他也是不明白。这该感谢那个黑衣人。
想到那个与自己相同异端的存在,赛迪尔突然警觉起浑身所有的神经。
“立刻搜索附近,看是否有遇见奇怪的人,或者痕迹。如果见到一个身着黑衣斗篷的人,千万别与他动手。”那是无法战胜的对手。
“赛迪尔,你一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卡斯德,现在我没法与你说清。现在要紧的是带人去别处灭火,还有提防敌人乘此机会偷袭。”他紧捏那支焦黑的羽箭,“只怕是调虎离山。”他望着远处的火光,只能在心中对那方向生出十二分的抱歉。眼下,他唯有先带人预备起对付库刹其人的进攻。
这番推测赛迪尔并没有错。没有留给他们多少时间,便听见从远处隐隐传来喊杀声。与那古怪又神秘的武器相反,这样粗笨的进攻手段又十足的野蛮。
虽然没有留给卡斯德他们太多时间准备,但也因为有了心理的预防,面对蛮族的奇袭,还是有些应变。其实对于库刹其人的进攻,还不是赛迪尔最为担忧的。也唯有他才明白,在粗野凶狠的敌人之后,还有更为难缠与强大的对手。即便那个对手只是一人。
在重重叠叠攻击而来的阵势之中,果然混杂着一道与眼前残忍厮杀不同的镇定自若之人。犹如浑浊激流之中,高凸而起的一块坚固岩石。在高处观望所有这一切的血色与火光。
而不得不混杂其中,面对双方无情砍杀的赛迪尔,寻到那块“凸起”。他的胸口内从未有过的愤怒与热烈。有股急窜而起的麻痹之感点中他的脸颊两侧,靠近他的眼与耳。立刻,有股奇异的力量传到入他的视野与听觉之中。
【这就是这些蝼蚁的生存方式。】
【你不正在帮助他们,成全他们的掠夺?】
【在这里,在这个世界,我们原本高于他们。】黑衣人冰蓝的双眸眯缝起来,【你却自甘堕落,愿意与他们为伍。】
【我在保护该保护的。】
【你不是保护,你也不过是在执行命令而已。】
赛迪尔对他的话不甚明了。
【那个养你的家族,就是你在这世界生存的命令下达者。他们无意中主宰了你在这里的命运。】
【我在这里有自己的情感,从没有谁强迫过我。】
【真的是这样吗?】冰蓝的眼笑了,【如果你有一天真正明白了,就会答应我随我离开。】
【没有那一天。】赛迪尔没有半分退让,也没有浪半点空闲,随手砍杀靠近的敌人,【我会在这里生,便会在这里死。】
【不,你会答应的。】
黑衣人起冰冷,也起笑意,消失在川流不息的敌人攻势之中。对于黑衣人最后的话,赛迪尔虽然庆幸他的离开,但更担忧他会再次出现。
在没有黑衣人的帮助下,那些库刹其人果然攻势稍缓。恋战者不少,但还是削弱许多攻势。潮水退去缓慢,但终是有消退的一刻。
待结束这场激斗,眼前的满目疮痍,没人来得及叹息。清点修整队伍,赶紧拾着仅存的物资。生怕敌人再次攻击。因为,他们的损失已经经不起再来一次这样的攻势了。
一道身影刚入宫门,跃下马背,便在宫内狂奔。议事厅内正热烈争论着某次庆典的预算问题。你来我往正是口沫横飞,让在角落狂书的记录官尤塔再次急躁得连错几个词。他来不及撩开眼前的长刘海,仅凭习惯闭眼也可以在记录册上疾飞。
议事厅的大门就是在尤塔又要记下一个错词时,被猛烈打开。惊得在场大臣都回头来看。而尤塔更关心的是,高处王座上的人的反应。可惜,那张王座上空空荡荡。对于急送而来的军报,只能递交给另一座位上的人。
大臣们虽然差不多习惯王后主持日常的议事。但对于这样紧急的军报也要让一个女人来处理,便觉得有些荒唐。
在众目睽睽之下,那封褶皱的信纸被娜塔莉迅速打开。她皱着细眉看完所有内容。猛然从她的后位上站起身来,对着一旁的侍从喊道:“立刻备车,我要去行宫一趟。”
她难得表现出的急躁,也等于宣布这一日的日常议事的结束。有大臣还在纠结刚才的争论,与娜塔莉问道:“陛下对刚才的商议还未有任何表示。”
“库伊达的急报比那些鸡毛蒜皮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