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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者(1 / 2)

午初。

骄阳灼灼。

刀尖滴落血色,阿勒惨然一笑,“还请公子来日登达之时,务必顾及我等家亲妻儿,也请告知我等皆是卫国而死,并无叛举。”

“诺。”

一刀割喉于无声,郑周也做洒血转身,再大力一掀血色帐门,踏入了骄阳普照之境,而在其落幕帐后沉光,数十周应亲卫皆做跪地反握刀身……

刺喉之景。

一上马车,艾罗就把手中札记丢给了谢知,自个儿却冲端坐正位的垣容笑而直问,“看这样子,去年谣传李家公子曾向王女求亲的事确也是真?”

“……”

墨瞳一瞟艾罗兴致然然,再看谢知翻看札记一副事不关己,垣容低眉应了一声,“嗯。”

“那该不会,”

一看垣容这小表情,再一想传闻的当时也正逢出海之时的七月,艾罗自是笑意减不下去,“你们这过命的交情就是由此而来?”

谢知抬起蒙带眼眉,指了指车门再做了个耳听手势,“休息会儿吧。”

“喔。”

哪有不知谢知介意的是此间话语会被外面赶车的城守听去?

遂是做了个闭嘴表情,而后幽眸一转,再是双手侧位一撑,艾罗不仅利落转到谢知身边坐下,也还大而无畏的穿过谢知左臂一阵亲近抱住,再靠其肩的寻了个安稳舒适位置后说道,“休息!”

“……”

半身做僵的谢知跟着就去瞟垣容反应,奈何垣容似有心事在怀,自刚才低眉而去就再也没有睁眼而起,心中便跟着有些难以做言,于是卷起札记压在腿面,再以右手绕过札记托在艾罗抱着自己左臂的下方轻声回应,“嗯。是该都……”

“歇一会了。”

马车一路向东,循着当日来的大路走了两盏茶功夫就做停下,而待谢知推开车,郡守府大门除了那些目光仍有予人不适之感的府卫之外,门前正街却并无行人往来,实在让人觉得当这七正节前夕,整个曈昽郡都冷清的毫无过节之气。

“发什么呆?”

把下颚挤在谢知仍推着车门的肩头,艾罗挑了挑幽眸眼角跟着往外看。

“没什么。”

小心避开艾罗,谢知踩下车凳。

得了空隙的艾罗跳下车来,又等垣容搭着谢知手下来,三人这才由垣容走前的在两名城守的带领下进了郡守府那黑木高檀的开敞大门。

门后是广阔的前府院井,两列高八尺有余耳后斜插羽且手持锋利割戟的六名府卫正冷面挎刀的立在前往府正大厅的灰石板路上,岿然不惧烈日灼阳的纹丝不动。

谢知心中隐忧更甚,垣容却早有坦然无忌,一身白袍罩帽堆叠耳坠祭祀之牌的走过正中,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六名身形异常高大的府卫眼中别意,倒是艾罗早就忍不住的偷偷朝自己使了无数遍小眼色,显然也是另有所觉。

越过骄阳踏入府正大厅的阴凉檐下,肃穆巍巍的府正大厅并无声息,却也并非无人。

原是左右两侧本是守正卫的位置上不仅摆置了六个砍柴木墩,木墩之后也跪着六名无头男女,木墩之上却分别置以了六个......

珍奇兽颅。

诡异的阵仗并未使垣容有何异样,对着府正向北案后一瘦皮猴儿端正一行礼,“垣容依言而来,郡守如有所疑,当堂问是便可。”

那猴儿不过人小腿高,却头戴郡守玄冠身披黑色绣纹郡守服,一听垣容行礼之言,便大袖一扑府正案头,颇有人模样的溜着骨碌碌的圆眼发了声。

“都说王女生而慧之,汝可知此情此景,吾会以何问之?”

“郡守既有心疑,”

垣容抬首,“又不肯以‘人’示人,想来是要替这左右之物求个答案?”

“万物有心,”

猴儿又自问道,“人都要事事求个答案,它们又岂能排除在外?”

“那为何偏偏是问我?”

垣容再答,“又为何偏偏是你来问?”

“王女是在质疑我没有资格替他们问这一问?”

“生死之质皆在‘食’,如是裹腹之食乃自然天性,不该求问,除此之外却皆可求问。”

垣容目不转移,“但郡守既不是走兽之灵,也非这些无头之主,确实没有身份问之。至于为何问却垣容,想必不仅是因垣容身为外州人,也贵为国之亲胄,你之所问,问的也并非是我,而是我身后万千贵胄荣枯,门阀之第。”

“那么,”

大眼往垣容两边跪地尸颅瞧上一眼,瘦猴儿又道,“你是觉着在此门第之下他们已是如蝼蚁,死了就是死了,问也是无用?”

“不然。”

垣容道,“万物各异,皆是独一无二之个体,父不能替子争,子也不能替母争,想要替旁物去争,那自然是确然不能之事。”

“那它和他……”

瘦猴儿大眼一转,水灵灵的再看着垣容,完全一副无辜又天真的表情,同那一路问来又尖又细的嗓音实在太过相悖,“就是白死?”

“生不是白生,死自然也就不能是白死。”

垣容往前走近一步,“一个人死了,既有不能再替自己争,也没有人能再替他去争,却还可以去替还活着的人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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