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精怪,叛出佛门后,本性压制不住闹了些事情,本该在那雷劫中便魂飞魄散,是明娘救了我。”面具人的呼吸有些沉重,但看着明娘的眼神很眷恋。
明娘身子娇小,靠在面具人身侧,那干净的眼眸很是天真,没有半分阴霾。
“明娘本该享尽荣华,可偏生因我而出事,我……”面具人哽咽住,握着明娘的手有些颤抖。
梁泉沉默,“你想作甚?”
“我知道道长有一能耐,能起死回生,求道长救救内人吧。”面具人抬手在明年身后一按,她消无声息地昏睡过去,然后起身在梁泉面前跪下,声音凄凉发颤,确是可怜。
梁泉往后退了两步,摇头道,“你是从何处知道贫道?”
那山神庙仅有一次的相见,不可能让他知道这么多。
面具人道,“我仍为僧时,曾随着寺中长老去拜见过道长的师傅。”
梁泉指尖微颤,听着面具人继续说道,“当时道长年幼,我同道长只见过一面,想来是不记得了。但长老和道长师傅曾促膝长谈。我天生耳聪,听到了一嘴。”
“道长师傅说,道长的能耐天生,是上天垂怜,也是无妄之灾。既能生死肉骨,又会招惹大祸。合该一生跌宕,不得善终。但他偏生不信,硬是要扭转乾坤。”
面具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住,像是在回忆些什么,“后面就是长老答应此事不提,又商量了如此解决。但是后面的事情似乎被下了禁制,我到今日都想不起来。”
梁泉深知师傅的能耐,面具人说是想不起来,实际上应该是被师傅发现了,这才会使得后半段的事情都记不住。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一抬,面具人就不能自控地站起身来。
“贫道确是有这般能耐。”梁泉轻缓地说道,漆黑眼眸看不出任何清楚,古井无波。
面具人狂喜,看着梁泉的眼中更加急切。
梁泉摇头,伸手点了点他身后的明娘,“你灭杀了数千人,虽外人以为是天灾,可逃不脱天道的谴责。当时的雷劫中,你必死无疑。”
“明娘乃十世善人,本该荣华富贵,平安喜乐。她不仅是失去一魂一魄,而是用尽她所有的功德相抵,才堪堪救下你的性命。”
梁泉的声音如泉水般冰凉,狠狠地浇灌在面具人头上。
面具人怔愣在原地,梁泉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宛如尖锐的刀锋狠狠地插入心口,痛得难以自制。
“贫道或许能寻来替代,但明娘寿数已尽,便是重新凝聚魂体,也无法挽回。”梁泉欠身一礼,面色肃穆,“贫道无能为力。”
面具人犯下的罪过如此严重,到了该历经的天劫定是不能善终,可不是区区一魂一魄就能相抵。明娘十世善人的功德也不过堪堪给了面具人一线生机,此后明娘失去一魂一魄,入轮回时必定艰难苛刻。
可明娘既知道如何去救,自也该知道后果。
梁泉这个局外人能想得到的事情,面具人这个局内人自然也想到了。他猛地抬头看着梁泉,纯粹是绝处疯狂的眼神,“道长,我不求她此生如何,但至少入轮回得以正常,莫让她如此、如此……”他咬住腮帮子,眼里满是血红。
梁泉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走到床榻边。靠着床榻休息的女子面容娇美,眉目间很是平静,或许是在做些好梦,嘴角带着微笑。
梁泉伸手按住女子的脉搏,片刻后往后稍退,嘴唇轻轻动了两下。
面具人清楚地听到了梁泉说话的声音,却怎么都听不出他说的是何意,有种缥缈浩瀚的存在隐隐降临,压得面具人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