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开帘子看着仍站在城门前看着我们的小王爷,以及她身旁神情呆滞的人蛊,问桃竹:“桃竹,你就这样走了合适吗?不是说要换四次血吗?这才刚刚换了第一次诶,你就跑路了。”
太没有医德了。
“无碍,左右半年内回来就好了。”
半年?说得轻巧,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我放下帘子默默地想。
昨日换完血回了药云间之后,突然飞来一只雪白羽毛上带着斑斑黑点的海东青。它脚上有一卷羊皮卷,上面写着:极北白灾连月,匈奴败,周至归。代郡受白灾波及,民怨已积。
看了信后,桃竹当即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写了两封信,一封让海东青带走了,另一封让挂到了大雁腿上。看都不让我看,当然我也并不好奇就是了。
然后今日我们便出发前往北方代郡,而澜儿和徵琅儿则继续留在长沙国,许离黎和蜻岚自然是跟着桃竹。
“桃竹,你不是要造反吗?”
她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发愣,然后垂着眼皮微不可觉的“嗯”了一声。
“那你还去代郡干嘛?有民怨岂不是正合了你的心意?”毕竟积了民怨一个弄不好就容易引起起义,到时候岂不是随便往狗皇帝身上泼脏水,揭兵而起一呼百应?
桃竹摇了摇头:“民怨宜积,也宜消散。现在匈奴投降,战事已消,粮草自然也就周转过来。到时候皇帝将准备战事的粮草运到代郡,这民怨说散就散。”
“这么容易解决那你还去?”
“我已派人去劫持粮草,到时候粮草由我们把握。待到代郡乱作一团的时候,再雪中送炭,既可以拢民心,又可以暗自招一批兵。”
她看了看我,又道:“这样一来,代郡就暗自被我把控,而皇帝却不自知,只以为白灾解除罢了。”
嘶,还能这样玩?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被桃竹这卑鄙无耻的手段惊得瞠目结舌。我干干的笑了笑:“这可真是好计谋哇!”
桃竹却并不喜我的夸奖,将头扭到一旁敛眉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你都将这些告诉我了,岂不是说,你已经接受白大侠陪你一起谋反的事实了?”我有些小开心的试探道,手里的小白龙也跟着闪了闪。
她仍不回答,但我却并不在意,我明显感觉得到她的抵触没有那么强了。反正她也赶不走我,我硬要跟着她,她也束手无策。
一路马车与渡船换乘,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硬生生把十日的路程给五日走完,到了兖州北部的河水渡口。
“桃竹,不是去代郡吗?怎么来到兖州了?”我望着人来人往的河水渡口,不禁疑惑。
兖州位于代郡南部,两者相距近千里,赶路的话仍要七八天才能到达。如今桃竹却停在了渡口不往前去,着实让人猜不透。
“你以为西北的粮草如何才能快速运到代郡赈灾抚民?”桃竹看着来往停船卸货的大汉,两眸间端的是淡然无波。
如何运?能怎么运?当然是快马加鞭了!
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马车夜以继日地赶路才好。当朝高祖,开国起便整治交通,每三十里设置驿站,专供传递军情的官员食宿换马。如今代郡白灾缺少粮食,不正是发挥驿站所用的时刻吗?”
不然设置驿站干嘛?!当摆设吗?
桃竹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怎么,这还不够快?!”我狐疑道,有些怀疑桃竹是在寻我开心,于是嗤笑,“难不成还能让粮草从天上飞过去不成?”
“那样的话还真是最快的。”我笑了笑。
桃竹淡淡的乜了我一眼,戏谑道:“哦?不知白大侠说得可是机关术大能所制的机关鸟?”
机关鸟???那是个什么玩意?我瞪大眼睛好奇道:“那玩意能飞?!”
桃竹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吗,相传墨子与公输都曾做出会飞的机关鸟,名曰木鸢。远远看去与寻常鸟类无异,栩栩如生,可速度却是寻常鸟类的十倍不止。据说还能承载人呢。”
“真的假的?!要是有这东西那还怎么劫持粮草?”人家直接飞到天上了,还抢个屁啊!
“当然是假的。”
“....”
“怎么可能真的有,不然先皇还设置驿站干什么?”桃竹静静的看着我,明明眼眸深邃,且不夹私情。但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是在笑话我。
行吧,你开心就好。我默默的将头移开一边,觉得自己刚刚一惊一乍跟个傻子一样。
“你还没回答我呢。”桃竹的声音响起。
“回答什么,不知道总行了吧。”我怏怏道,“反正你也知道答案,就是专门戏弄我无知的。”
却不想我随口而出的气话,她却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嗯,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好气!我甚至能听得到腰间的小白龙不服气的铮鸣之声!
就在我咬牙切齿的时候,桃竹突然开口:“是水运。”
“什么?”我下意识问。
桃竹不再戏弄我,正了神色道:“西域沙石遍地,匈奴为抢夺粮食物资从玉门关敦煌一片入侵,兵分两路。一路由西向东,破敦煌,酒泉,张掖,武威。另一路从北地郡,走朔方。”
“这跟粮草有什么关系?”我满腹狐疑,对桃竹说的话摸不着头脑。
“朔方有河水为天堑,匈奴的骏马跨不过江河。周至领兵走武威一代,你以为他会把粮草安置在何处?”她扭头看向我。
“难道不是粮草跟随军队吗?”我不解。
她摇了摇头:“粮草乃领兵作战的核心,自然不可能暴露在危险的地方。跟随军队的粮草一般只有三日的量,加上士兵随身携带的干粮,能支撑五日。”
“绝大部分粮草都会被藏在后方安全的地方,你觉得周至会藏到哪里?”她问。
我歪歪头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粮草在朔方一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