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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换春衣(1 / 2)

元羡踩着下马石下马,向宫卫道:“麒麟主帅到了吗?”

“到了,此刻正在靖晏司麒麟的值房。”

元羡点点头,“我先去给太后和天后请安。”

“主帅,太子已从凤和宫出来了,正往这边来。”内侍站在阁门通报。

“知道了。”皇穆扶着闻悦起身,行至穿衣镜前,前后照照,“给我杯水。”

闻悦端着茶盘送到她面前,皇穆转身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从鱼袋中取出一粒银杏大小的金色药丸,就着水喝下去,冲闻悦笑笑:“走吧。”

“公主,太子还没到。”闻悦想起内侍刚刚说的是太子正在路上。

“我在紫宸殿等他吧。”皇穆抬起手臂检查着左右袖口是否掩住了手腕上的绷带,又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迈步出门。

春分已过,天气渐暖,但还未换装,此刻穿在身上的依然是冬装。冬装厚重,她几个月没穿,衣服因为她的消瘦而略宽大,这其实有好处,她素日的军服都太过合身,现在瘦了,衣料不会时时蹭着伤口。可也还是疼,腰带太紧了,闻悦早上怕蹭到伤处,束玉带的时候留了几分余地,她笑道:“这是面圣,不能这般仪容不整,系紧些。”

她对着镜子的时候也还是得意,觉得她这一身麒麟云肩通袖的织金朝服确实漂亮。

她认真端详着镜中人的眼里是否不舍,是否幽怨,是否凄惶。

都没有。她渐渐知道她能留住的很少,留不住的却特别多。爱人与亲人她留不住,兄长与同袍她留不住,繁华与锦绣她留不住,这身装饰着麒麟衔芝,密密麻麻绣着银线宝相花的牙白织金朝服,她也快留不住了。

她不生感慨许久了,在彻底厌倦了自怨自艾之后,她许久都没有这般感慨过,于是忍不住好奇,忍不住疑惑,这身锦绣朝服,是否让她发自内心的生出些委屈及不舍。

她抬起头看向天际,时间尚早,碧空如洗,此处宫室肃穆严整不见春日桃柳,她不由好奇,福熙宫如今是什么样子了。

“公主,可是累了?”闻悦见她站住不动,上前问道。

皇穆没说话,只笑着摇摇头。

元羡向太后、天后请过安后从凤和宫后园绕到祈宁殿长廊,路上侍从禀告,皇穆已到紫宸殿。

他在紫宸殿门口整肃仪容,随內侍入殿,转入偏殿,皇穆正背对着他负手立在窗前。

她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看见是他,微笑着拱手道,“臣见过太子殿下。”

元羡与她昨天才见面,今日却觉无比陌生。

她在窗前转身,流光溢扑面而来,衣襟上那只张牙舞爪威风凛凛的麒麟是鲜衣怒马的真正注疏。朝服略显宽大,狰狞得几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朝服乖顺的被玉带束服在腰间,她的腰太细,却没有了一直以来的单薄感,那几乎单手即可折断的腰肢使这身金色璀璨的严正朝服有了几分矛盾的妖娆。

她的麒麟殿,她的例会,她的宫殿,都未曾让元羡如此刻般明白她是一殿主帅,是□□五殿之一的麒麟殿主帅。

“主帅。”这是他第一次见她穿军服,他有些震撼,同时明白了,容晞为何一直吵嚷着要一身麒麟军服。

元羡说出“主帅”后,便不知应该再说些什么,皇穆对他们之间的无话可说从来安之若素,两人就这样静立至内侍请他们入内殿。

皇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元羡没有推辞,走在前面,他控制着步速,回首看皇穆是否跟上,却瞠目结舌地发现,她行动间不再生涩蹒跚,流畅极了。

她的腿好了。

他不由顿住,皇穆却只是微笑着看向元羡,并不做解释。

入得内殿,天君正坐在案后笑着看向他们,两人向天君行过礼后,有内侍入内送茶,天君示意他二人落座,笑道:“今年的春兮茶很不错,我昨天自己动手泡了泡,香气充沛,你们尝尝。”

元羡端起盖碗,打开盖子觉得香气几乎是扑鼻而来,他等着皇穆先称赞,不想她却一言不发,于是笨拙道:“好香。”

“是吧?香气较往年尤其充沛,今春雨水多,春兮茶喜水。”天君有点得意洋洋的,说着看向皇穆,“麒麟殿这一向可好?”

“回禀陛下,殿内军务近日皆由太子殿下主持,殿下贤明勤勉,一改麒麟旧日之颓废疲弊,气象一新。”皇穆的茶只是端在手上掀起盖子装模作样吹了吹,听到天君问,放下茶碗,起身道。

“不必起身,今日殿内只有你和你哥哥,不必纠缠礼仪。”天君抬抬手示意她坐下。

元羡笑道:“主帅这话是从何说起,麒麟殿哪里颓废疲敝,臣对军务一无所知,入殿以来全赖主帅指点,麒麟殿内文武政事皆有例可循井井有条,众将勤勉勇武,臣入麒麟,尚无一事可纠正,尚无一事觉不妥。”

皇穆也笑:“殿下谬赞。”

天君不理会他二人的做作,把玩着桌上柿子形状的金镇纸,“太廷司的呈文我已经看过了,此事办得很好。

皇穆起身向天君躬身道:“此事全赖太子殿下运筹帷幄,指挥得当。”

元羡正欲说话,便听天君向皇穆道:“你坐下说,此事,你如何看?”

皇穆沉吟片刻,对天君道:“殿下与臣以为,此事有些过于顺利。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太过明晰,草木修仙何其艰难,竹箭为寻常草木,较奇花异卉更为艰难,既然能登仙界,必然珍惜珍视,且既能在□□潜伏十几年,不该被这等事暴露身份。但恩人有难,情急之下慌不择路,也未可知。此案还有一事较为蹊跷,他们沟通往来之地距离蒋策府邸不过一街之隔。但北绥建此据点在前,蒋策建府在后,中间隔了十几年,可见此店并非为蒋策而开。这些年是否探到什么机密事,可命太廷司问问,但我总觉得,不会有什么获,且事涉一殿主帅,不宜将此案焦点聚集于此处。”

天君将案卷展开,拿起周兆的经历,细细看了一遍,“审周兆时,你在场吗?”

皇穆摇头:“周兆是太廷司审的,臣未在场,那日与殿下佯装入主塔时见过周兆一面,”她重新回忆了一番周兆的样貌,“其人看起来,心思缜密,并非鲁莽草率之人。”

“下一步你觉得应如何做?”

“此案事关北绥余部,不宜声张,朝内三品以上仙官传阅结案卷宗即可,周兆……先关入镇魔塔。陛下,虽说周兆复绘塔图不过用以敷衍北绥,但此举既然可使人领功,可见此物北绥确实需要,镇魔塔需增派巡防,结界令牌等物也需更换,塔内需增设窥镜。”

“十分周到。”天君看着她,一脸赞许,“此事还交予你与太子,不要太劳神。”

“是。”皇穆起身领命。

“你许久未来宫中了,去看看奶奶和天后吧。”天君边说边起身走向皇穆,拉过她的手,将袖子向后推推,翻过手腕,“你今日怎么来的?”天君面上的吟吟笑意渐散,眉间神色,是元羡所陌生的。

皇穆闪躲着不与天君对视,轻轻抽回手,扯扯袖子遮住绷带,嗫嚅道:“臣,坐车从福熙宫来。”

“去看看奶奶吧,朕和太子还有话说。”天君点点头,坐回椅上。

“陛下,”皇穆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未做任何解释,呈递于天君。

“好。”天君接过来放在案上。

皇穆犹豫了一下,向天君行礼:“陛下,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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