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有斗蟋蟀的爱好吗?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楚牧峰随口问道。
“呵呵,这是我最近刚迷上的,你也知道的,我做事就喜欢较真,越是这种事就越是想要研究的透彻。”
“反正你也没事,就陪着我去转转吧。我跟你说,我刚刚到手的这只蟋蟀可是个青头大将军,据说还是个蛤蟆看门的主儿……”
玩性大发的沈浪跟着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蟋蟀经。
“打住打住,这事儿我知道了,陪你过去看看也无妨,时间地点。”楚牧峰直接问道。
“三天就有一场大赛,到时候你在家等着就成,我去接你!”沈浪竖起三个手指道。
“行啊,我可等着看着你沈公子大显身手喽!”
“去去去,我显啥身手,是我的青头大将军显身手!”
调侃几句之后,楚牧峰忽然神色一正问道:“对了,你最近和老大有联系没有?他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日寇那边没做出什么挑衅举动吧?”
说起这个,沈浪刚才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几分肃然。
“老四,就算你不问我也想要和你说这事,我最近和老大联系过,老大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的很。”
“什么情况?”楚牧峰追问道。
“老大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从其余渠道得知,小鬼子的驻军最近好像对老大他们的部队充满了敌意,总是闲着没事就挑衅下,有次还出动了不少士兵对峙。”
“幸好最后双方都算克制,没有爆发冲突,不然真有可能爆发战争。我感觉,就现在的情形,北平城的前途是岌岌可危。”
“老四,你说,我沈家要不要考虑下后路?”这时候的沈浪哪里还有刚刚那副玩心颇重的纨绔模样,俨然恢复当初在警校时的冷静沉稳。
楚牧峰不由暗暗叹服。
沈浪虽然说不从政不当兵,但毕竟是沈家调教出来的继承人,这眼光和见识是有的。
他倒不是爆发战争后对我方没有信心,只是本能地想要多个打算,留条后路。
“你说的没错!”
楚牧峰最初还想着怎么和沈浪谈起这个话题,现在听到了沈浪的想法后,便毫不迟疑地说道:“真的,我建议你真要谋划退路,而且最好尽快落实。”
“怎么,难道你也对我方不看好吗?”沈浪略带几分诧异道。
“这个不是看好不看好的问题,国事和家事完全是两码事,未雨绸缪的道理相信不用我教你吧?要知道真发生战事,这里可是首当其冲,你觉得到时候,你们沈家还能有保全之力吗?”楚牧峰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楚牧峰点点头,反正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要是说你们沈家没那个决心和魄力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强迫。
那只能说明,你们沈家没有崛起的机会,只会随着北平城的沦陷而举步维艰。
……
后半夜。
住在棉花胡同的陈白鹿忽然间坐起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旁边的灯盏点着,顿时房间中便变得明亮起来。
察觉到光亮醒来的王曼渔,咳嗽了两声后,带着几分忐忑不安道:“白鹿,你真的要去吗?”
“嗯!”
陈白鹿俯身攥住了王曼渔的手,无比温柔地说道:“你的病不能再拖了,中医束手无策,西医这边也不见好,而且你最近咳嗽越来越严重,我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等着你!”王曼渔温顺地点点头。
陈白鹿为王曼渔盖好被子,便起身走出房间。
此时外面天色漆黑如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雨绵延过后的潮湿气息。
“老师,这里!”
当陈白鹿刚走出胡同口,依靠在墙角处的一个身影便招手低声喊道。
陈白鹿知道,那是自己的学生,也是今晚自己想要办成这事所托付的人:赵杰。
“赵杰,这次真是劳烦你了!”
“老师,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跟我还客气什么。您放心吧,这事我会守口如瓶的,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那边我已经安排好,我表哥说了,只要过去交钱就能拿到东西。”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赵杰压低声音,做贼般地小声说道。
“好的好的!”
两人就一前一后匆匆在街上走着。
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晚出来过的陈白鹿,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这个时间点,在外面竟然还有很多人在游荡。
他们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就像是孤魂野鬼似的,走来走去,居无定所。
穿过几个小巷,赵杰忽然停下了脚步。
此刻前面围着一圈人,全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一个劲儿往前看着,那种模样像极了一只只被无形大手攥住的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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