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良一案平息后,没过多久,杜贵妃狐媚,后宫弄权的说法,便被京洛城的老百姓抛之脑后,转而兴致勃勃的发掘起新的话题。
大卫的干旱还在继续,不少人对会下雨这件事已经绝望,颗粒无的农民只好辗转迁徙,寻觅着水的踪迹,或者干脆落草为寇,靠着打家劫舍养活尚存的家人。
到了八月,大卫终于开始下雨,老天一连降了几日甘露,让举国上下都跟着沸腾。
这雨落在干涸的乡间农田上,滋润了龟裂的土地,让人再一次看到希望;这雨落在大卫巍峨的皇宫,滋润了卫容与着急上火的嘴角,让他终于从持续两个月的旱情中解放出来。
卫容与的敬业和八月的大雨,不知道被谁连接了起来,朝臣们都说,这是二殿下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才让大卫的百姓能得到雨神的眷顾。
卫无月自然顺手推舟,宣布了将立二皇子为太子的重磅消息。
同时,不知道为了补偿卫怀礼,还是为了绝了卫怀礼竞争太子的心,卫无月也宣布三皇子封为梁王,赐富庶的历平两省,参加完册封太子的大典,便可启程就藩。而大公主的婚事也再一次提上日程,由卫无月亲自过问,要在年内完婚。
面对这一切恩赐,卫怀礼觉得这只是父亲对于失败者的施舍。毕竟历平两省再富裕,能比得上拥有整个大卫的皇帝吗?更让卫怀礼寒心的是,父皇居然让他尽早启程去就藩,连大哥都可以在京洛待到十七八岁,凭什么他就得早早离开?
卫怀礼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和愁云惨淡的失败者相比,马上修成正果的卫容与则显得喜气洋洋。
太子册封大典在即,永乐宫里整日人来人往。
学习礼仪、量身裁衣、挑选佩饰,卫容与也忙的不可开交。
杜想容坐在椅子上喝茶,望着身形挺拔的儿子,心中无限欣慰。
杜想容虽然侍奉卫无月多年,却没什么子孙缘,拢共只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好在卫容与不但样貌无可挑剔,还听话懂事,极得卫无月欢心。
杜想容思及至此,对儿子是既满意又慈爱,不由站起身,挥退下人,亲自帮儿子系衣服扣子。
杜想容望着铜镜里的卫容与,缓缓道:“我杜想容的儿子,就该穿蟒袍。”
卫容与转了一圈,对母亲一笑,道:“母妃,我穿这衣服好看吗?”
杜想容笑道:“好看,太好看了!这要在宫里走上一圈,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
卫容与正正冠冕,又听得杜想容低声道:“容与,以后穿上这身衣服,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你想要什么人也可以。不过母妃只一句交待,穿上了,就别让你那些兄弟轻易给你薅下来。”
卫容与出神的点点头,又问道:“当真想要什么都可以?”
杜贵妃笑着点点卫容与的脑袋,道:“傻孩子,你是太子,一人之下,想要什么不可以?”
卫容与不由暗忖,即便是我想要那人,也可以吗?
太子册封大典定在了八月十五,又是一年中秋月圆。
去年此时,卫容与在太庙遭遇刺杀,祭祀半途而废,今年又在太庙举行册封大典,卫无月暗道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出问题。
为求万全,杜贵妃委托的不是像杨寒这样的心腹,就是像杜庆遥和陶九思这样沾亲带故的朝臣。
杜庆遥和陶九思从吏部临时抽调,主要负责审查祭祀当天护卫的调配情况,是个眼睛的细致活,到不算太忙,每日结束工作,两人还能去逐水居喝杯茶,吃点点心。
陶九思记得上辈子的册封大典,顺风顺水,芝麻绿豆大的坏事都没有,便连带着对眼下的工作也放松起来。
这一日,陶九思和杜庆遥早早结束了工作,又一道去逐水居喝茶。
逐水居近日生意兴隆,每日都是人声鼎沸,陶九思二人等了半天,好容易才寻张桌子坐下。掌柜的不好意思慢待熟客,便亲自端了果盘茶壶来伺候。
杜庆遥笑道:“最近逐水居生意真好,咱们赵掌柜的经营有方啊。”
赵掌柜是个胡须飘飘、白胖的中年人,闻言他笑道:“大人见笑了,近来只是多了许多住店的客人,倒不是冲着小老儿这壶茶来的。”
陶九思道:“住店?难不成是来京洛走亲戚,顺便赏月过中秋?”
赵掌柜摇摇头,皱眉道:“这些客人或是两三个结伴,或是一人独行,大多带着刀剑,怎么看都像江湖人士,不像是寻常走亲戚的模样。”
杜庆遥扫视一圈,见果如赵掌柜所说,周围人都是一副剑客、侠士的打扮,玩笑道:“看来武林大会要在京洛开,这些人大概都是打擂台的。”
赵掌柜哈哈一笑,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武林大会确实在京洛召开,但七月见底的时候便结束了,那时候逐水居住的人还没现在多呢。不过,说到今年的武林大会,也是稀奇,听说有位蒙面少年一人单挑三十八人,竟然连赢三十八场,就在大家感慨英雄出少年,武当老道要让位的时候,这少年居然就消失了,再没出现过,真是奇哉怪也,京洛不少百姓都在议论。”
杜庆遥对江湖琐事很是喜欢,听得津津有味,那边陶九思却盯着堂内其余的客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蓦地,陶九思道:“这些客人都订了几日客房?”
赵掌柜想想道:“大多是中秋节后,这么一说还真是奇了,看来他们还真是入京过节的。”
杜庆遥看着陶九思又开始揉额头,心想定是有什么蹊跷,于是打发走了赵掌柜,压低声音问道:“陶兄,你瞧出什么不对?”
陶九思道:“你看他们都有什么共同点?”
杜庆遥盯着那些人看了一阵,小声道:“都…都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