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躲在角落的三公主一听这话,立刻擦干眼泪,拿出最温柔的一面,款款走来,柔柔道:“将军,奴家愿意随侍左右。”
三公主?就是纵容恶恶仆赶路,差点伤了陶绽雪那个?
吴江月暗自揣测,眼神不善的扫了一眼三公主,并不理睬,又道:“公主殿下,和我走吧。”
陶绽雪见哀求无用,心如死灰,冷道:“我弟弟还小,我要留下照顾他。”
吴江月又急又气,此番许意和他同来,那人巴巴望着他,专注挑错,好自己上位。他冒了很大的风险才争取来这么个机会,就是为了救陶绽雪出去。
吴江月恐吓道:“你若被抓到卫国是要充作官妓的!深宫里的金枝玉叶,天天去侍候男人,那种屈辱和苦你绝对受不了!”
陶绽雪果不其然惊恐的像一只小白兔,躲在侍卫身后瑟瑟发抖。
吴江月见陶绽雪把侍卫当做救星一般信赖,嫉妒的发狂,怒道:“公主,跟我走!”
侍卫转过身,将陶绽雪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公主别怕,只要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陶绽雪从小和侍卫一起长大,她信任他就像信任一位兄长。兄长的安慰当然比敌国将军的承诺好使,陶绽雪连连点头,身子缩得更小。
吴江月见陶绽雪看自己像仇人,对着个地位卑下的侍卫却是言听计从,心下怨怼更甚,低喝道:“陶绽雪,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现在过来我还能绕这个侍卫一命。”
侍卫却道:“我这条命早就给了公主,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别想带走公主!”
公主哭着摇摇头,悲道:“不不,别杀他。”
陶绽雪和侍卫的互动,两人之间互相回护透露出的真情,无一不在刺激着吴江月的场景。
吴江月哼了一声,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个亲兵便上前硬生生扯走了侍卫。
吴江月将陶绽雪抱起,头也不回的就要往外走,走到门口,侍卫撕心裂肺吼道:“绽雪!记住!我爱你!我爱你!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强的活下去!”
陶绽雪挣扎着,哀求着,吴江月心如刀割却视而不见,冷淡的吩咐道:“杀了!”
陶绽雪流着泪,喃喃道:“求求你,不要,不要。”
吴江月充耳不闻,抱着陶绽雪快步出了大殿,离了皇宫,回了暂住的一处王府。
吴江月安排嬷嬷丫头给陶绽雪梳妆打扮,陶绽雪也木然的任人摆布。
娇柔的陶绽雪,经此一劫,性格大变,整日呆坐房中,只会说一句话:“我弟弟在哪?”
吴江月来了,陶绽雪亦是毫无表情,咬碎牙由着对方捏圆捏方。
吴江月情到浓时,会不停告诉陶绽雪,“我只爱你一人,此生不渝,为你生为你死,会永远陪着你。”
每到这时,陶绽雪才会有点表情,可是还是那么一句:“我弟弟还活着吗?”
陶绽雪如此,好像已经病入膏肓,院内的下人对她的看管一日比一日宽松,大家都想,一个傻子还能跑了不成?
然而,陶绽雪真的跑了,她一路打听凉国皇室所在,壮着胆子,想要再见一眼她唯一的亲人。
凉沙城乍看已经恢复生息,然而许意怕百姓密谋,便让许多士兵换上寻常百姓的衣物,匿在城中各处,小心观察,一有异样即刻回禀。
陶绽雪举动自然引人瞩目,许意那边立马到信息,亲自带人把凉国皇室这条漏网大鱼绑了回去。
吴江月知道后,一颗被折磨的破碎不堪的心,登时被怒气填满,亲带数十亲兵,去许意那里要人。
谁知道许意这厮,不但不放人,还参了吴江月一本,说他徇私枉法,为了一己私欲,放走凉国公主。
吴江月破釜沉舟,干脆上书皇帝,表明心迹,说自己此番不要任何赏赐封赏,只想娶陶绽雪为妻。
卫无月心中忌惮吴江月功高,借着这个契机下了圣旨,将他暂时革职查看,又命令许意将凉国皇室男子全部斩首,女子不论年纪一概充作官妓,以示国威。
吴江月自那一天便被囚禁起来,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只是忧虑陶绽雪离了自己的庇护,恐怕要受人欺负。
沦为阶下囚的陶绽雪丝毫不知外面的变故,每日忙着照顾年幼的弟弟,然而陶绽雪的弟弟可是凉国太子,卫无月诏令一下,自然是首当其冲要带去砍头。
陶绽雪知道这个消息,当场昏了过去,再醒来弟弟已经被人带走,她乱了分寸,竟跪在狱卒面前苦苦哀求,表示她愿意替弟弟去死。
狱卒是凉国人,见到往日高傲的定国公主如今悲惨至斯,心内百感交集,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劝道:“卫国的皇上下令了,要处死所有皇子,将所有女眷送去勾栏,公主你是不可能代替太子殿下去死的。人各有命,公主还是想开点,就算去当官妓,好歹也是活着,总比死了强。”
陶绽雪万念俱灰,默默流泪,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吴江月呢?”
狱卒叹口气,道:“他因为救了公主一命,现在已经被革职查办了。吴将军他…也算个好人,公主不要…哎…”
陶绽雪愣愣地坐在地上,对于吴江月的遭遇,她无言以对。
对吴江月有过好感,有过恨意,不过,事到如今她也知道吴江月终究只是奉命行事,要怨要怪也应该算在卫无月头上。
可是陶绽雪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些,她本是温室里的花朵,从未见过三九严寒,如今造化弄人,命运冷酷,让她这朵娇贵的名花骤然被扔在狂风暴雪之中,她站不起身,也扎不下根。
是谁说梅花能傲然绽放在冬日?
真正的冬天,没有一株植物能熬的过去。
陶绽雪望着地下一道橘黄色的阳光,反而心平气和下来,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