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头疼后,顾阿南微微睁开了眼睛,病房的天花板泛着水纹的月光,刘晗靠在床边,睡得安稳。
她记起来了,所有的所有,曾经的一切,像是走马灯一样,旋转个不停。
她第一次看见白一宁的时候,透过铁门的缝隙,不屑的看向那个男生,不屑的看向他身后的一切。
她斜睨着那边的白一宁,手指微微颤抖,脚步也变得紧张,她感觉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好像看清了她……她想要隐瞒的……
对,那个男人的死和她有关,她踢走了掉在他旁边的药,然后她静静的看着他抽搐,最后咽气。
但她觉得自己没有错,这个男人是个很坏很坏的人,年轻的时候□□进了监狱,现在还依旧手脚不干净,把所谓疯了的流□□人锁在家里,美其名曰照顾。
所以顾阿南觉得自己大概是正义的。
可是白一宁的眼神仿佛透射她的内心似的,好像随时会举报她,告诉所有人,把她关进监狱……
实际上关于这个同龄人,顾阿南的小伙伴们也十分的感兴趣,没人有什么好感,只是觉得有趣。
漂亮的小男生,患上了无法社交的神疾病,实在是……可怜又有趣。
直到顾阿南的母亲去白一宁的家中工作,她才有机会去那个大房子里,近距离看到那个人。
他住的房间很大很空,能看到湖泊和山林,窗台上放着没有鱼的鱼缸,他坐在椅子上,往那个空空的鱼缸里,扔进去一个一个玻璃弹珠。
果然是有病的人……
虽然顾阿南觉得这个孩子很内向也很古怪,但她却有种不想抛弃她的心情,和其他那些把他当笑话的孩子们完全不一样。
不过她只能把微浅的同情藏在心里,然后继续和其他人一起调笑着大房子里的那个小孩。
她记得有个雨天,忘记带家里的钥匙,然后就去找母亲拿钥匙。
临走的时候,白一宁把她拉住,冷静的说:“那个人的死我看到了,阳台上看的很明显,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个好人。”
要是以往,顾阿南一定立刻动手问候对方了,可是她却异常的相信眼前这个眉目秀气的孩子,好像是双方达成了某种共识,无言的认定了友情。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他们坐在后花园的台阶上,古老的樟树如屏障一样遮蔽着倾盆大雨,只落下稀里哗啦的雨声和零碎的雨滴。
他们在这样喧哗的雨声里交流,好像被世界加密了似的,无比自由轻松。
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着他的侧脸,顾阿南肤浅的觉得真好看,比全世界所有男生都要好看,只不过……
他好像识破了她的心思,沾了雨水在花岗岩上写下“我没病”三个字,很快,那三个字也被他一下抹掉了,因为……
因为他的母亲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女主人的笑容格外的客气,电视剧里的阔太太都这样笑,说不上褒义或是贬义。
但顾阿南很清楚,女主人并不喜欢她靠近他的儿子,理由是……理由是什么呢?
“她不喜欢我?”
“她不喜欢任何人。”
“你一直得呆在这吗?”
“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