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包厢里静了静。
他捡外套的手臂在半空中没有停顿,行云流水一般,抄入手弯。
有几个人瞬间酒就醒了,拉人的拉人,赔笑脸的赔笑脸。“对不住对不住,这家伙心情不好才乱说话。等他酒醒了一准给您道歉,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逸云被扯的一个趔趄,说话大舌头。“扯我衣服干嘛?自家兄弟说句真话不行吗?谢南星……唔唔唔。”有人捂了他的嘴。
撒酒疯的情形叶倾没兴趣观赏,却被那最不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三个字钉住了。他蓦然转身,狭长双眸眯起。“让他把话说下去。”
僵持下几人只得松手,刘逸云松松垮垮的往前跨了步。程前本能的就拦在叶倾面前,他却抬手阻止了他的举动。“刚才的话说完!”
“看看,一句话不说就有人护着。订婚对象还是心灵伴侣,多他妈幸福……我却结个婚都做不了主。”刘逸云笑的颓然,但这就是操蛋的生活!
“被迫娶个讨厌的女人,你他妈知道是什么滋味吗?”
叶倾当然知道个中滋味!他更恨透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知不知道我多嫉妒你?打小功课好,长得也好,妥妥别人家的孩子。连我当时暗恋的美院校花都喜欢你……”
叶倾耐着性子听他东拉西扯,但这和谢南星什么关系?
包厢气窗临街。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雪,洋洋洒洒的,像玉龙斗败的鳞甲。刘逸云回头望去,神情露出丝迷幻,又像沉浸梦中。“好大啊!就像大三那年爬仙女峰的那场雪是不是?”
叶倾也看了眼窗外,气定神闲。“我记得。”
“你记得?”刘逸云支棱着脑袋转过来,复又迟缓的点点头。“你当然记得。那年社团组织爬仙女峰,谁知道遇上暴雪,你一脚踩空跌进孔洞。大家都以为你活不成了,爬得快的同学回去报信……”
他眼珠上布着密密麻麻的血丝,认真端详对方。这个长相娇矜慵懒的男人,眉目俊逸,长腿窄臀,就没一个地方不完美的。
还真他妈是个上帝宠儿啊!
“你这条命啊!那么大的雪,那么难走的路。她一个小姑娘上山,也不晓得怎么千辛万苦把你拖出来来的。才八九十斤,硬把你背下了山。甚至防护衣都没穿,为这个她手受了多重的冻伤?差点截肢!谢南星是个美术生啊!不能拿笔这些年就全废了你知不知道?”
程前吃了一惊!
在叶倾身边一呆好几年,当年陶妍从雪堆里刨出先生的事多少知道些,所以叶倾才对陶妍那么千依百顺。可这人说的版本,是怎么回事啊?
“谁?”叶倾眉头紧锁,内心却已掀起轩然大浪。
这段经历他很清楚,且无数次听别人提起过。那天他在医院醒来,守在身边的是陶妍,护士们也在悄悄议论陶妍救他的事……故事的另一个主人翁怎么成了谢南星?
但转念一想。
这段经历并不隐秘,有心查绝对能知道当时细节。是那女人在搞事吗?突然之间,脑海出现那女人对他微笑的神情。
“你不知道……甚至你都没多看她一眼。该恋爱该恋爱,该出国出国……我那么喜欢的一个女孩,你却看都没正眼看过一次……你不知道……”
叶倾表情复杂,一字一顿纠正。“你记差了,救我的不是她。”
刘逸云怔了怔,非常不满回忆被打断,他指着鼻子反问。“是我记差吗?她把你背到医院时一头栽在门口,还是我喊的医生推昏迷的你进医院!也是我在手术室外等的!这事过去才几年?医院监控就在那,不信你大可以去查啊!”
“不可能!”叶倾冷声反驳道。“是那个女人找你了对不对?她心设计这段话让你来背书?她是不是就在这里?”他说刘逸云怎么无端邀请他。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种以退为进的手段,他见多了!看这谎言拙劣的,膝盖想都知道不可能!
“什么?哪个女人?”
刘逸云被劈头盖脸的一番话说懵了,口若悬河变成目瞪口呆。
叶倾猛地转身,怒火让人无法理性思考。“谢南星!你是不是在这!”他脚下神速,迅捷打开隔壁包厢的门。
一室男女齐齐回望,吃了一惊。
狭长凤眼眯起,叶倾转而踢开另一间包厢的门。又是一室哗然!程前匆匆忙忙追上去。叶倾已经连开数门,他不停跟着道歉,一圈走下来汗流浃背。
舞池里依旧红男绿女,姿势妖娆。见叶倾盛满隐怒走来,几个没数的女人立刻贴上来,被推的差点打个滚。
冷着脸他登上最高处,全bar尽眼底、哪有什么谢南星?
“先生。”程前想劝,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熄灭他的火。
“车钥匙给我。”
“先生,您刚喝了酒。”不能开车。
叶倾不耐的提高音量。“车钥匙给我!”不在这,那个女人会躲在哪?她在暗处等着看他的惊慌失措?他偏不如她的意!
他要找到她,狠狠把她按在地上,肏的她哭着求饶!他要她知道,他的最爱,永远不是她这种人可以假扮的!
程前吓得可怜,抠抠搜搜拿出钥匙,又可怜巴巴的不想给。“您现在不能开车……”下一秒钥匙被夺,他哭丧着个脸,还是追上去。“先生,真不能开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