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淮听不得别人骂他妈,一阵牙痒痒,脚下的劲道顿时更大了。
薛庭脚下也碾了碾,让他说不出话了,才掏出手机,拨出号码,冲童淮比了个“嘘”的手势,表情淡淡、语气惊慌:“警察叔叔,有人拦路抢劫。”
童淮:“……”
看不出您戏还挺多。
等薛庭把电话挂了,童淮纳闷地问:“你刚才怎么不报警?”
薛庭把自行车推过来,露出个无害的微笑:“报了警还能帮你打回去?”
童淮没忍住,跟着笑起来,觉得薛庭顺眼不少。
附近的民警来得挺快,到的时候,地上几人还在微弱呻吟,爬都爬不起来,见了警察,齐齐露出求救目光。
民警看了看乖乖靠墙站着的两个男生,差点没分清谁才是受害人。
再艰难分辨了下紫发青年那张鼻青脸肿的猪脸,就明白了。
这几个小青年经常在这附近晃荡,逮住落单的人作案。
但他们从小在这生活,比警察还要熟悉巷子里的地形,一钻进巷子就像溜回大海的鱼,派出所长咬牙切齿下命令下次一定要逮到人。
这不,终于抓到了。
到了派出所,民警姐姐先给两个小弟弟倒了热水,温声询问俩人具体情况。
童淮毫不犹豫:“姐姐,我在小巷里迷路,他们几个打劫我,还拿刀威胁我,幸亏我同学路过。”他瘪瘪嘴,“我都要吓死了。”
薛庭想起他打人时凶巴巴的样子,眼里闪过点笑意。
童淮从小撒娇无往不利,眨眨眼就泪蒙蒙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很有说服力,民警姐姐看着都觉得心疼。
紫发小青年震惊了:“你都要吓死了那谁把我们打成这样的?”
薛庭不咸不淡地开口:“不是你们分赃不均才打起来的吗?”
童淮没料他还接腔,差点笑出来。
薛庭低眉顺目,迎着民警小姐姐怀疑的目光,淡定道:“我和我同学也小小地自保了一下。”
被揍得直哼哼的一个小青年气得发抖:“警官,你不要相信他们,他们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他、他用鸡毛掸子抽我!抽得那叫一个狠,我屁股都肿了!”
“没你们说话的份,老实待着!”
旁边捧着保温杯的民警大叔瞪了眼说话的人,转头瞅着面前俩乖乖孩子似的大男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小姐姐好笑地点点两人的脑袋,看破不说破,安慰着童淮做完笔录,提醒他以后不要再走小巷,随即代表分区派出所感谢俩人协助抓到人。
童淮嗓音细细的,睁大了眼:“姐姐,要是他们出来了报复我们怎么办?”
“别怕。”民警姐姐接触到小孩儿湿漉漉的目光,心都软了,“他们有案底,不会那么轻易就出去,就算出去,我们也会盯着他们。你记上我们所的报警电话,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说完还不放心,看了看时间:“要不我们送你们回家?”
童淮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家离这不远。”
后半段薛庭懒得开口,就看着童淮表演,闻声开口:“我送他回家。”
离开派出所时,童淮手里还被塞了几块巧克力和糖,是那个民警姐姐给的。他剥了颗塞嘴里,甜滋滋的,递给薛庭,薛庭接过来,也撕开包装纸塞进嘴里。
快凌晨了,城西这片区异常安静,大街小巷空落落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也只将附近衬得更静,仿佛从一开始就只有他们俩人。
童淮含着糖,琢磨了会儿,想起自己忘了说一句话,欲言又止。
“谢谢”这俩字在当时忘了说,现在有点过了时,别别扭扭地卡在他喉咙里,吞吞吐吐的,不太说得出口。
他对童敬远都很少说。
薛庭察觉到他瞟来瞟去的小眼神,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说不出来就别说了。”
童淮被一激,脱口而出:“谢谢。”
薛庭的嘴角轻促地弯了下。
第一声说出来,下面的话就顺畅了。
童淮快走几步,面对薛庭倒退着走。他穿的t恤有些宽大,风吹过来时勾勒出把瘦腰,笑起来还挺甜:“谢了,今晚不是你的话,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街上的路灯一盏接一盏亮着,在些微雾气中光晕朦胧,像列成长龙的萤火虫,整齐地延伸到更远更深的夜色里。
薛庭想嘲一句“谁让你那么冲动”,可目光一瞥,注意到童淮脸上的擦伤,话不知怎么就卡在喉咙间。他的舌尖慢慢舔了舔那颗糖,随意点点头。
童淮挠挠头,想说“你居然这么厉害平时都没看出来”,还想说“你拿着鸡毛掸子抽人的画面贼像我奶奶教训我爸”,张了张口,脸上忽然扭曲,停下脚步,弯着腰嘶了口气。
薛庭脚步顿住:“怎么了?”
“肚子痛……”
童淮声音都带着颤,掀开印了泥脚印的t恤低头一看。
路灯光下,雪白柔软的肚皮上青了一大块,是之前被踹的。
起初痛了一阵,似乎没事,就被他忽略了,现在神经放松下来了,又觉出痛了。
淤青与皮肤本来的雪白颜色对比太鲜明,甚至算刺眼,薛庭忍不住伸手碰了下。他指尖冰凉,童淮嘶嘶抽着气,噌地跳着退后了几步,满脸控诉:“你干嘛,好痛的。”
声音软绵绵的,不像生气,更像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