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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1 / 2)

他将脑袋靠在皇帝怀里,低声道:“是,我不敢再撒谎了……我,”

他想起太后离开的背影,闭眼违心地承认,“我做错了事,怕陛下责罚,才胡说都是为了陛下……我知道错了,陛下……求陛下饶了我……”

“此事与太后娘娘无关,陛下只管惩治我,求陛下开恩,不要让娘娘离宫,可好?”

衣飞石从不在闺阁相处时哀求什么,此时却伸手抱住谢茂,慢慢坐在谢茂怀里,舌尖轻轻舔舐谢茂的耳垂,“若因我做错了事,使陛下母子失和,我如何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娘娘?陛下开恩。”

谢茂激怒之下听不出衣飞石说的是真话,可他几辈子的经验,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衣飞石此时是在撒谎,说的尽是违心之言。他虽带病力不济,被爱人腻在怀里亲昵爱抚,熟悉的滋味依然让他觉得安心舒畅,想着这几日都没与衣飞石亲近,越发渴念起来。

所以谢茂不想放手,就这么搂着衣飞石歪在榻上,一只手无意识地在衣飞石背上抚摸。

“那你是为了什么……”他突然又想起一个理由,惊讶又好笑地看着衣飞石,将身边服侍的下人都赶了下去,凑近衣飞石耳边,“你是……为了团儿?”

衣飞石不知道他想到哪里去了,不过,这时候衣飞石已经不想再犟嘴了。

无论皇帝给他什么罪名,他都愿意先承担下来。只要皇帝消了气,养好了身体,理智就会回笼。太后也没那么快出宫,届时再细细哀求一番,总能求得皇帝、太后都回心转意吧?

——真让太后去了天寿山,天底下的人岂非都要嘲笑皇帝不孝顺?

“这倒是聪明。你若为了谢范吃罪,团儿岂不念你这一份人情?日后必然多看顾你家。”谢茂觉得这个理由才比较合理,谢团儿是为了嗣皇帝的母亲,交好谢团儿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不过,你这也太早了些,朕起码还能活二三十年呢……”

衣飞石本想随口认下罪名,哪晓得竟然是这么一个“罪名”?

皇帝竟认为他在皇帝龙体康健之时,就想着曲意结交谢范,卖好给谢团儿,为皇帝山陵崩之后做打算?在皇帝心目中,他就是这样钻营恶毒的小人?

衣飞石怔怔地看着谢茂,突然将额头抵在谢茂胸膛上,痛苦地问:“陛下宁愿相信我是为了讨好团儿郡主,也不愿相信我对陛下确有真心么?——我就是这样的小人,不配喜欢陛下么?”

他实在太痛苦了。

哪怕他没有眼泪,没有哭腔,干涩清晰的吐字声息中,依然饱含着浓重的痛楚。

“我就没有真心么?”

“我是做错了事,自以为是,想错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可是,我就不能是为了陛下吗?”

“陛下为何不肯信我?”

“为何不肯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老谢是个双标狗渣,这是肯定的。

但是,要讨论一个问题是,私情和公权的界限。

一个小职员和董事长谈恋爱,生活中,董事长说,你别这么客气,这么战战兢兢地怕我,我们谈恋爱时,我就是你老公,不用当我是董事长。然后到了公司,小职员就能闯进董事长办公室,帮董事长签字、开会、做决策了?必须董事长给他升职,授权,他才能做吧?

小职员办事出了错,董事长说你错了,我要给你开罚单,记过。小职员能说你骗我,你不是叫我把你当老公,不当董事长吗?为什么要用董事长的权力惩罚我?

谢茂把私情和公权分得很清楚,分不清楚的是小衣,因为对于小衣而言,皇帝的私情和皇权是一体的。

谢茂发脾气的时候也考虑过,把衣飞石撵出太极殿,就是白天公事解决不了,晚上就不许职员回家了,这样不对。所以他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把衣飞石找了回来。

他双标不在情权不分。

衣飞石的身份权位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不是因为跟谢茂睡觉睡来的。

所以,被谢茂爱上,或者爱上谢茂,并不能实际上提升他的社会地位。除非他真的成了男皇后。而我并不希望写一个靠睡觉睡出尊贵地位的受。

第164章 振衣飞石(164)

谢茂怔怔地僵在原处。

他喜欢让衣飞石伏在自己怀里,尤其是二人在榻上燕息,衣飞石侧脸贴着他的胸膛,趴在他怀里,他就轻轻搂着衣飞石的腰肢,让衣大将军也乖乖伏着小鸟依人的滋味,真是惬意极了。

衣飞石一开始不习惯,后来发现他喜欢这样,也就慢慢地养成了习惯。

侧脸贴着胸膛是亲昵,额头顶着胸膛是什么呢?

这动作是极放肆的。

人怒极之时,会用头顶撞人,这是一种玉石俱焚的攻击方式。

——哪怕撞得头破血流,脑浆子飞出来,我也要攻击你!与你同归于尽!

可是,衣飞石没有用力冲撞,他只是将额头抵在谢茂的胸膛上,就像是匍匐在偶像之前,用额头碰触大地,将所有的痛苦和虔诚都献给了自己的神佛。

谢茂读懂了他的无助与痛苦,所以,谢茂很意外。

他从未见过这样痛苦的衣飞石。

前世的衣大将军自不必说,与谢茂相处时,君臣奏对一板一眼,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一句出格多余的话都不会有,皇帝不特指,他甚至都不会抬头看一看皇帝的下巴,目光始终落在地上。

这辈子的衣飞石活泼放肆许多,会笑,会闹,会适可而止的撒娇,逼急了也会亮出乳牙,轻轻咬谢茂一口,然而,他也不是哪家被宠坏的孩子,在皇帝跟前,一切都是有度的。哪怕此前谢茂误解痛斥他,甚至要屈打他,他无奈气急,最终也还是隐忍下来,耐着性子一点点解释。

对衣飞石而言,情绪是他行事的结果,而非行事的原因。

他很少让情绪控制自己。

这是衣飞石第一次将痛苦毫不遮掩地坦承在皇帝面前。

他无助地将额头磕在皇帝胸口上,闭着眼睛不管不顾地质问,为什么不信我?

这绝不是臣子对君上的态度。甚至也不是从前恭顺乖巧体贴的衣飞石对谢茂的态度。衣飞石一直谨慎自守,遵循着臣下的本份风度,有喜怒哀乐都深藏在心中,能呈现在御前的都是经过遴选,由衣飞石亲自确认不会让皇帝不快不悦的情绪。

他第一次没有想过,说了这番话,能达到什么目的?说了这番话,会有什么下场?

就是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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