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蓁随手牵了牵滑落在臂弯上的披帛,抿嘴一笑,歪着头道:“您又急了不是,这样简单的事情还用费神不成?赵四郎他是武者,想要断了他的青云路,只需断他一臂与一胫,让他日后再也拿不稳枪骑不了马,彻底成为一个废人即可。”
晋安郡主一怔,哪里想到断赵四郎的青云路是这样的简单粗暴。
“这事还得告知你外祖母一声。”
晋安郡主的意思是,动手的人得找几个稳妥的,最好不是京城中人,所以得从德宗大长公主那里借了人来。
裴蓁笑着摇了下头:“您错了,这事不能隐秘的来,您得让大舅母因这件对您生出畏惧之心,让永宁侯府的人明白,背着外祖母行事的下场。”
晋安郡主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片刻后,笑了起来,抚掌道:“那这事还得知会你姨母一声。”
由卫皇后指派的人动手,便是宁川王顾及赵家,有心为赵四郎做主,也要顾及卫皇后的存在而不敢有所异动,而永宁侯府也会明白,在父女之情面前,卫皇后显然更看重的是母女之情,背着德宗大长公主行事只会招来卫皇后的雷霆之怒。
回到沛国公府,晋安郡主吩咐人为裴蓁准备一碗解酒茶,亲自盯着她喝了下去,才放了她回去,而六娘子几个则在晋安郡主发话后,各自回了院子,九娘子和十娘子倒还好说,毕竟崔姨娘和苏姨娘知道九娘子和十娘子都是作为七娘子陪衬而去的靖江伯府,而傅姨娘和薛姨娘早早的等在了院子里,见人回来便细细的问起话来。
“靖江伯府之行可还顺利?”傅姨娘急急的问道。
六娘子神色凝重,不自觉的把捏在手上的帕子攥了攥,口中溢出一口浊气,才道:“并没有出了什么岔子,靖江伯夫人也没有和我们多说话,只赏了我们一人一只珠钗,之后八妹妹和寿昌公主来了,便拉她说了好一会子的话……”
六娘子的话还未说完,傅姨娘已出声打断:“拉了县主说话?难不成她想要和郡主做亲?”这般说着,她已是否定的摇了摇头:“便是她有这心思,也不该是请了郡主过去,谁都知道县主的亲事是由德宗大长公主做主的。”
六娘子听傅姨娘一口一个郡主、县主、公主的,心中更是烦闷,便皱着眉头打断了傅姨娘的话,说道:“后来靖江伯夫人便让大少夫人带了我们去花园玩。”六娘子咬了咬嘴唇,想到那些小娘子轻慢的态度,心中便发恨。
傅姨娘拉着六娘子的手,追问道:“那可见到了靖江伯府的郎君?”傅姨娘自觉六娘子生的貌美,比起七娘子来说多了不止是三分颜色,若是不经事的少年郎君瞧见两人,定然是六娘子更胜一筹。
六娘子也不知怎的,想起了今日在花园给裴蓁大献殷勤的男子,对比起叶家郎君,那男子显然更为出众,且寿昌公主又待他态度亲昵,想来他的身份却也差不了的。
“苑娘?”傅姨娘见六娘子也不知想着什么,竟出了神,便推了她一下。
六娘子回过神来,咬着唇道:“见到了。”
傅姨娘脸色一喜:“那可曾说了话?”
六娘子有些烦躁的摇了摇头:“哪里能说的上话,不过是远远瞧了几眼。”
傅姨娘听了这话不由一叹,随后又打起精神道:“靖江伯府有意和府里议亲,以后必然还会有机会的,你需把握住机会,若能让叶家郎君瞧中,便不用嫁进傅家去了。”
六娘子听了这话,一反常态的神情有些郁色,冷笑道:“叶家又有什么好的,嫁进去也不过是嫁为庶子罢了。”
傅姨娘一怔,随后说道:“你表哥到底嫡子,难不成你要嫁了过去?”
六娘子扯了扯帕子,抬头看向傅姨娘,道:“我今日在靖江伯府瞧见一个郎君,寿昌公主待他极是亲近,口中唤着大郎,我瞧着他倒像是对八妹有意的样子,处处献着殷勤。”
傅姨娘知道六娘子的毛病,但凡是别人的,她便觉得是好的,总要抢到手里才甘心,可能在太华县主面前一献殷勤的身份又岂会差了,哪里能轮得到她来打这个主意。
“县主的事与你没有干系,眼下可就只有这么一个机会,你若是抓不住,只等着年底嫁到傅家去吧!”
六娘子不甘的动了动嘴唇,神情阴郁,到底是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只道是累了,便回了房去,只是想着今日旁人待裴蓁与她的区别态度,少不得又是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