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的节目已经结束,微弱的灯光让关平安很是不适,拿起一把剪刀挑出点灯芯,剪了芯上的黑点。
用小布条擦拭干净之后,她又踩在小马扎上低头对着铺在炕沿上的灰色棉布动手,一只小手压着布料,一只小手挥着剪刀。
被她禁止晚上看书只准练字的关天佑彻底放弃了劝说妹妹的心思,一笔一划用铅笔在一本字帖上描红。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安静,唯有时不时传来对屋关向西的啼哭声,还有关小兰哄着弟弟的声音。
偶尔掺杂着赵秋月低声呵斥关小竹的声音,还有关向东幸灾乐祸的咯咯笑声,为夜晚添了一份生气。
裁减好兄长的一身内衣裤布料,关平安松了口气。这无疑是她学会女红以来最紧张的一次经历。
与大唐的亵衣亵裤肚兜不同,其实就这么简单针线活按理来说非常简单,可布料实在精贵,浪费不得。
从省城带回布料至今,一直能保持原封不动,除了她娘太忙,她奶不准,何曾不是她娘压根就舍不得。
就连她爹为一家人准备的那个什么直筒筒的卫生衣(文化衫),她娘也不准他们动,等着夏天穿。
可再让小兄长真空上阵,要不还是破肚兜,以赵家的家世,她很担心回头他与赵铁蛋朝夕相处,无形中会自卑。
时下农村人不讲究也讲究不了,可有条件为何要与他们齐平?她就发现赵铁蛋这小屁孩从来就没穿过草鞋。
挽起的袖子内衣都是好料子,也就衣服上的俩胳膊处和裤子俩膝盖打上补丁,就这她都怀疑是因为练武练的。
听说赵家不止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还有一位军人,所以世人都对赵家人的态度宽容很多。
她家是处于微式,还得明哲保身,可底子里还是不错的,不说小葫芦,还有不少私房钱呢,嘿嘿……
“妹妹,你很高兴?”
关平安卷好剩下的布料放入木箱,闻言朝关天佑嫣然一笑,“是啊,过两天我们就能搬家。”
“妹妹,等等。”
关平安不解地看着他。
“我妹妹长得比谁都俊。”
关平安乐得咯咯直笑,“哥哥,你还不如夸我长高呢。”
关天佑拿着笔朝她身高打量了一下,暗自摇了摇头,安慰道,“你会长高的!你跟我不一样,我是爷们。”
关平安捂嘴闷笑,注视着小爷们,还别说,这段时间下来,她哥脸上还真稍稍长了一层肉。
不像她第一眼看到那么皮包骨,跟个逃难灾民似的。
当然当时在医院照镜子,她也被自己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头发枯黄,脸颊凹陷,瘦小干瘪的小身板……
关平安一想起连忙跑去找她娘的小镜子:死了死了,老长时间没好好瞧瞧自己现在如何,该不会还是好丑吧?
关天佑见她拿出小镜子,暗暗偷乐,他妹妹好臭美的,突然想起他娘说的话,他连忙嚷道,“晚上不能照镜子。”
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