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粮站就是一个三面房子围成的院子,一边是院门。
院子内靠近屋檐下有个长条桌子,坐着几个人,有女有男,旁边放着一台地秤,磅秤上放着一摞大小不一的开了口子的铁饼子。
他这边喊了声二等开票,排队的人就拉上板车到地秤前面,把一袋袋地粮食垒到地秤上。
然后长条桌子那里就有人走到地秤旁,往吊杆上加铁饼子,一只手拨着横着的刻度尺,随后就报个数字给坐在桌子前的同事,再对交粮的农民大手一挥:“搬进去!”
这种带有高傲和藐视又不屑的神情,让关平安有些片刻的恍惚,她想起屯里那些老人时常告诫晚辈的两字。
——感恩。
望着大爷们带着卑微的笑容,一声不吭地扛着麻袋走进后面的大仓库,望着那些已经堆了好多稻谷和麦子。
她突然心里憋得慌。
所幸随着章长远几人的速度加快,很快的,关平安望到了她爹,见他朝自己微微摇头,她会意地笑笑。
——她才不会犯蠢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替他们介绍呢,没瞧马大队长就一个劲儿的使眼色。
“一级!”
“一级!”
“一级!”
随着几位验粮员撕下一张张单子,在上面写上他们各自的编号、签上名后压在板车麻袋上。
不知是托了关平安福,还是被粮食磕得吱吱响的声音所征服,反正一路下来都是一级,喜得马大队长直搓手。
一麻袋一麻袋的苞米粒、小麦和稻谷等粮食过了地秤,还要把一袋袋的粮食给扛到大仓库内。
这是早交和晚交的区别是来了。
大仓库(粮仓)的入口在两头,刚开始无须上多高的台阶,搬上去之后打开袋口往下倒,完了把袋收好就行。
可要是征购粮越来越多的话,就要每个人扛着上百斤的麻袋上五六米高的木板台阶倒粮食。
几趟下来,累得发抖的腿站在颤颤巍巍的木板上面,全身上下衣服就没有干的地方,脸上也早糊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不过今天颇为顺利,不光没有被退回去,还全评了一个一等,马大队长接过工作人员开好的收据,是谢了又谢。
至于粮款。
首先扣除农业税,其余再按数计价,作为农民的“卖粮”收入,这部分款项会在11月中旬结算清楚,然后直接划拨到农村信用社,再由生产队领取纳入到集体收入到了年终再分红。
告别章长远,整个送粮队谁也没在公社内耽误一分钟,拉上装了一袋预备粮和空麻袋的板车速度回屯。
实在饿的话,啃几口随身携带的干粮;喝了喝几口水,全都兴高采烈地说着一件大喜事——分粮。
人逢喜事精神爽,马大队长没瞒着这些送粮队的强兵强将,坦言队里老会计已经核算好了。
后半响就开仓分粮!
忙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天。
分粮,永远是人们最高兴的时候,尤其他们队里今年大丰收,哪怕是工分少的人家,分到粮食也比往年多。
还是打麦场。